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作者:不慎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作者:不慎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_分节阅读_32
红药也拿了一枚嚼着,突然想起来上回他们在大房家里被人欺负,便问先哥儿:“近来那帮臭小子还找你麻烦不?”
说起此事先哥儿来了精神,都顾不上抹嘴就站起来激动大喊,手上小银镯儿摇的叮当作响:“他们哪还敢来挑衅,先些天他们堵在巷口要揍我,正巧黄二哥路过,替我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遍!”
先哥儿还沉浸在黄昱威震八方的霸气里,语气崇拜:“黄二哥真是盖世英雄,姐姐你嫁他准没错。”
启哥儿比他这傻哥哥冷静多了,拉着红药的袖子道:“姐姐你别听他瞎说,日后那名叫黄昱的要是敢欺负你,对你不好,我一定不饶他!”
红药听得窝心,弯下腰拍了拍启哥儿的小脑瓜。
他们张嘴都说是良缘,可她越听越害怕,她的羞怯中深埋着一丝不安,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总想见见黄昱,把话挑明了。
她相信他和那些混账是不一样的,可她也怕她识人不明,满枝和如梅两个前车之鉴活生生戳在眼睛里,骇得她不敢托大,不敢心存侥幸。
也不知煎熬了多久,总算盼到了元宵。辽东民风虽彪悍,但女儿家能随意进出家门抛头露面的日子仍是屈指可数,正月十五则是难得能松散松散的日子。这日一早,相熟的几个姑娘就着人来请她黄昏时到城门走百病去。
白绫袄儿,蓝织金裙,打扮一新的红药带着果子杏儿出了门,沿途路上都是簪着雪柳,戴着珠子箍儿的姑娘少妇们,一群群白袄子汇成一条条溪流,流向了前方灯火辉煌的彼方。
自鼓楼到城门,一路上縳秫稽作棚,周悬杂灯,商贩们肩上挑担,叫卖着粉糯米裹的元宵,又有对对眷侣穿梭在内,携手赏灯猜谜,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红药主仆三个才一下马车就没进了人群里,没走几步就被棚子上挂着的各色花灯引去了,“姑娘!边上还有卖小鱼的!”果子撩开一盏荷花灯,兴冲冲朝红药喊道。
红药撇下了手里的兔子灯,就要跟她去,手上突然被人拉住,她吓得一回头,入眼就是披着鹤氅的黄昱咧嘴直傻乐。
果子和杏儿还杵在一边睁大了眼看着,红药羞得不行,抽手回来,中途却被他借着宽袍大袖把五彩细绳勾在了指头上。
红药手上一沉,急忙往回勾,握住了那盛朱鱼的琉璃瓶。杏儿给果子使了眼色,悄悄退到主子身后假作看灯入迷状。
“你也来了?”红药端详着瓶子里摇头摆尾的小鱼,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辽地女子多体胖雄壮,唯她一个小小巧巧的挤在人群里,倍显娇弱可爱。黄昱走近几步,把她护在身侧,脸上还挂着笑:“我就是候着你出了门,才跟上来的。”
他献宝一样说着,腆着脸等红药来夸。红药则是无奈非常,不就是打算定亲了么,八字都没一瞥呢,二哥你别这样痴汉。
两人随着人群往前走,停在水边看稚子放河灯。波涛间荧光点点,映在眼中比漫天星斗还亮。
红药惦记着她小女儿的心事,不发一词,黄昱察觉到了身边人情绪低落兴致不高,柔声道:“怎么心事重重?对着我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他们本是并肩走着,红药咬了咬牙转过身脸对着脸,攥起了拳头,颤声道:“你我自小一处长大,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脾气。我这人窝囊归窝囊,但眼里也是容不下砂子的。”
她用尽了全身气力,强作镇定的往下说:“若是想要过好日子,就不能藏着掖着,暧昧不清。我今个先给你挑明了,我们之间不能有别的人,妾不行,通房不行,什么红颜知己也不行,总之就是一个都不行!”
红药一口气说完,也不敢去看对面人作何反应,低头死死盯着胸前项牌符锁瞧个不停。
黄昱沉默下来,心跳的比红药还快。
他知道她是在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她在等他回应。
而他是怎么想的?他只想留住她,他必须留住她。他见她会欢欣,那是种镇定自若的喜悦,仿佛从天地初开那日算起,她就该在他身边,他只愿意同她厮守终身。
“我身边只有你,”黄昱望进了红药的眼里,认认真真的许诺。
他转念想到营里兄弟们支的招,又画蛇添足补上一句:“今后每一年的元宵,都只有你。”
他本想装装温柔体贴,从武夫跃身翩翩公子,自认是深情款款,没想到红药听后脸都绿了,压低嗓子咆哮道:“只有元宵!?”
“不是不是,”黄昱见她双目圆瞪,作势要走,急忙拉住她手忙脚乱的解释:“我说的不对,你...唉,意思你明明是懂的。”
他还想说什么挽回一下,突然远处传来砰的几声巨响,天上开出了数朵金灿灿的烟花,地上人们都抬头去看,红药偷瞄了黄昱一眼,见他神色委屈,又重重哼了一声。
“别不高兴了行不,我看你就是窝里横,对外人就不敢摆这吃人的脸。”黄昱束手无策的围着她打转转,差点急出了汗。
“嗯,”红药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量道:“以后你就是我窝里的。”
原本喧闹的夜空慢慢沉寂,火花化成了白烟,同行的姑娘们转回头来唤她过桥度厄,她捂着脸,绕过黄昱小跑过去。
黄昱站在原地,眼睛紧紧追着她的身影,一颗心就像浸在温水里那般缓和安宁。
鸦髻盘云插翠翘,白绫衫照月光殊,走过桥来百病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年轻什么的谈个恋爱还真费事。。。
☆、山下有田庄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好多日,捱到正月底才止住了,可这天却一点不见暖,还冻得让人直跺脚。过了午后,厨房里人都散了,只留一个鹃儿猫腰守在炉子边看着祁老夫人的参汤,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瞌睡,两个小丫鬟结伴经过,本想偷偷溜过去,可惜运气不好,被她瞧见了,只得乖乖过去问好。
“怎么敢劳动姐姐做这粗活,还是让我们来吧。”其中一个穿着褐黄小袄的格外懂事,拿过蒲扇蹲下替她扇风。
“咱们不都是丫鬟,分什么粗细,”鹃儿挑起柳梢叶儿一般的眉毛,冠冕堂皇的推辞着,手上却把家伙事塞给了另一个丫鬟,自坐到藤椅上摸出包炒熟的西瓜子来磕着吃。
“你们是刚来的?我怎么都没见过?”呸的吐出半片瓜子皮,鹃儿又从灶台上顺了杯高粱面茶,呼噜噜灌下去大半盏。
“姐姐贵人多忘事,我们姐妹是半年前进的府,我叫木香,她叫穗香,一直跟着许妈妈,素日里就做些扫撒看炉子的活计。”还是那扇火的机灵丫鬟答了。
鹃儿听了,啐了她一口,嘲讽道:“我道你们俩是谁呢,原来是接我的班,夺我的食来了。”她站起身抖干净粘在衣裙上的碎屑,从那搅着参汤的穗香手里抢回勺来,阴沉着脸破口大骂:“还不快滚,也不看看你们两个是什么德性,一个碎嘴一个哑巴,要我说就是两条舌头都长到一人身上去了!”
这两个香本还想借机卖个乖露个脸,不料却搬了石头砸疼了自个脚,灰头土脸的弓着腰跑开了。
鹃儿犹不消气,把铁勺掼到地上,恶狠狠的踩了两脚,暗地里还埋怨起了她奶奶许妈妈。
她也就是嫁个人罢了,又不是此后都不在老夫人屋里当差了,何必急吼吼的找来些傻丫头来替她。
慕萱斋左梢间里,许妈妈还不知道自个孙女又逞威作福,欺凌弱小了一把。她正忙着服侍着祁老夫人起身穿衣。
“您不多睡会子?”
“年纪大了觉少,”祁老夫人正了正头上镶着银边的额帕,最近过的舒心,整个人是红光满面,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
“我看您是补过头了,火气太旺,那些鹿茸人参就别用了。”许妈妈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祁老夫人摸摸了发热的脸,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先跟您告个假,我家鹃儿快成亲了,家里人都催着我回去主事。”许妈妈收拾好祁老夫人换下的细棉寝衣走了出来,见她站在那连窗子都不关,又道:“我就走开几天,您可要照看好自个,别再着凉伤风了。”
祁老夫人满不在乎:“我又不是三岁的年纪,还会不知道添被加衣?”
许妈妈没接她这茬,自顾自说道:“这回还多亏了太太去请了崔太医,不然可难说咯。”
祁老夫人难得的没了异议,还微微点头,许妈奇道:“您不反驳了?您不是该说点‘她就是多管闲事’之类的?”
“我病了多久,她就殷勤伺候了多久。既然她都肯孝敬我,我总不能再落她面子了。”祁老夫人白了她一眼。
许妈妈笑着附和道:“您可看出来啦,咱们太太底子里是个好心的。”
祁老夫人有点儿尴尬,咳嗽一声掩饰过去,“你再去三多堂问问看,没过年那会就在说要搬了,怎么到了今天还老没动静,她忘性也太大了。”
祁老夫人心急,傅氏又何尝不是,上回被人截了胡,这一次不敢再拖了。可一家之主迟迟未点头,她也只能坐着干着急。
“你先别忙,等从庄上回来再搬也不迟。”祁川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炕上慢悠悠的擦着佩刀,傅氏顾不得礼数,一屁股坐到他跟前,狐疑的打量着他:“不对不对,你有事瞒着我。”
祁川右眼皮一跳,不大自然的挪开眼睛:“你多心了。”
傅氏何等聪明,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老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目光炯炯,祁川败下阵来:“现下里情势不明,城里难保不会打起来。我也说不准,也不想吓你,总之听我的便是。”
听他亲口认下,傅氏吓得冒起了冷汗。她原先只猜是祁川被案牍所扰,没成想竟有纷争要至。见妻子惨白了一张脸,祁川赶紧扶着她:“别慌,闹不闹的起来还两说,且咱们家庄上耕地的都是退下来的老兵,可比府上那些不知事的毛头小子顶用。”
还有半句他没说出口,那庄子后边连着闾山绵亘,若真遭了不测,还能从暗道往外撤,逃身藏进万重大山里,凭你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别想摸着半片衣角。
“老爷总想着我们,可你自个呢?”这番说辞并没让傅氏解忧,反倒更让她焦虑:“不论出了何事,千万要先保重身子。”
“放心,我手下兵强马壮,亲随众多,绝不会出事的。”祁川笑着应下了,把佩刀一横,就要朝外走。
“老爷要上哪儿去?”傅氏见他起身,赶上前一步,拽着他的袖子不放,祁川回身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有点共事,去一趟备御都司,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你先收拾行礼,再同家里人说一声,后日就启程。”
“不用收拾了,”傅氏提起桌上容姑姑的刚打好的包袱,无奈一笑:“都是现成的了。”
祁川颇有远见,早年间还打着光棍就担忧起了成家后的生计,趁着那时候手里有点余钱,在城西五十里外大牵马岭下置办了一处田庄,内有薄田数倾,山林一片,田舍相连,阡陌纵横,田间地头广栽松柏榆槐,物产颇丰,风景别致。
祁家一行人动身的早,不到黄昏就进了庄,庄头文老头带着妻小跪在庄口要给祁老夫人磕头,祁老夫人哪敢受老爷子大礼,别看他其貌不扬,个矮体弱,当年可是先头老太爷身边得力干将,几十年如一日的忠心耿耿,后来不幸落下了残疾,得靠着拐才能下地。
“好久不见了,文老你还是这样精神。”祁老夫人把文老头扶起来,并肩走在前头,文老头激动得面红如晚霞,兴致勃勃的指着路上茅屋田地给祁老夫人讲古:“那是廖瞎子家,您还记得他不,就是那个学夏侯惇逞英雄的。您再看这儿,这是祁二家的田,他打仗不行,老尿裤子,但种田却是把好手...”
两个老人家净说些小辈们没听过的人物,哥儿们听的不耐烦,老吵着要下地去玩,两个小厮费干了口舌才将将劝住,好歹把小祖宗们哄进了新屋子。
小院本是文老头家的,五件屋子,瓦檐土墙,外头扎着一圈篱笆,院中一棵老杏树顶天立地,树上拴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黄狗。傅氏四处逛了逛,见窗明几净,被褥簇新,知道文老头费心了,逮着个空让容姑姑塞了银钱给文老婆子,又请她做些饭菜来吃。
文老婆子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老妇,吓得都兜不住手上的碎银子,死活不肯拿,还是容姑姑放下脸生气了,她才战战兢兢的收好,转头带着媳妇去到院子里,把抱窝的老母鸡炖了给傅氏补身子。
“她也太客气了,”傅氏端着粗瓷碗,被热气熏得心里熨贴,“庄子里就是好,没城里那些龌蹉事。”
红药也分到了一碗当点心,吹开黄油,浅尝一口,盛赞醇厚味美,抱着碗仰头干了。
二月二龙抬头,按广宁旧俗,各家皆做豆汁摊饼以食,又铛煎枣糕,并薰虫焚香。
庄子上过节自然一切从简,却也别有野趣,农妇们聚在大院里,把山萝卜、芸薹等野菜洗净入馅,掺进饼子里,倒比家中加了肉糜的鲜香朴实。
红药却没心思去分辨谁的饼好,她换上了骑装,束好了头发,踩上隔雪的鹿皮靴子,雄赳赳气昂昂的骑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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