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作者:不慎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 作者:不慎
战斗家族种田记事_分节阅读_2
祁家虽是官宦人家,但家风勤俭,府里下人不多,后院也不大,三座方方正正的院子呈品字排列,中间是一座小小的花园。院子之间相隔不远,东边有点风吹草动,西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红药顺着那争执哭泣之声一路小跑进了祁老夫人住的慕萱斋,刚进院门就看见堂屋灯火明亮,一个穿金戴玉的女子跪在地上低声抽泣,自己的祖母与满头白发的康老夫人一同坐在上首,祖母屋里的许妈妈侍立一旁。
看这三堂会审的架势,祖母是打算秋后算帐了,红药放下了心,缩头缩脑地挪到门后藏了起来。
“求母亲和姑姑明鉴,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害表弟媳妇啊!”康黄氏生的丰腴,涂脂抹粉,打扮富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尽是狡辩之词。“本是好意,谁知道却办了坏事,是我思虑不周,行事冒失。但若是说我存心害人家的孩子,我却是死也不敢担这恶名的!”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又拿性命发誓,看似恭顺,却大有威胁的意思,听得两位老夫人都有些气闷。
“嫂子,你这儿媳妇真是伶俐,说的我都词穷了。”祁老夫人是姜桂之性,又冲又辣,绝对不肯吃半点亏的,康黄氏一上来就先声夺人,她便不理不睬,只和康老夫人说话。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康老夫人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慈眉善目,看着十分和蔼可亲。“你我是至亲,也不说那些虚的了。我这儿媳妇想些什么路人皆知,她做的那些我心里也有数。之前想着她毕竟生养了一屋子孩子,不好罚她,又是大家出生,应当知道分寸,就厚着脸皮随她去,却纵的她如此无法无天,险些造下大孽。我是不敢再护着她了,你也别顾及我的脸面,该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
好个厉害的老夫人,这一番说辞真是滴水不漏,即替康黄氏认了错,又诉说了自己的为难,末了还告诫了祁老夫人这康黄氏有儿有女,娘家也不简单,可别想重罚了,这不是摆明了护着自己儿媳嘛,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但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康黄氏膝下有两儿一女,打鼠还怕伤了玉瓶,看来按康家的意思,禁闭几天恐怕都算重了。
祁老夫人自然听懂了话外之音,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嫂子别急着发落,这事情还没问清楚呢。”又低头去问康黄氏:“我问你,今日人人都看见你害得川儿媳妇跌倒,你认不认?”
康黄氏扬起脸来,说道:“我不认!我未曾碰过她一指头!要有错,也是如梅不好,与我哪里有半点干系!”
康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地看了一眼祁老夫人。
祁老夫人点了点头,对跪在另一边的康家二姑娘道:“如梅,来,别怕,把前因后果都告诉姑祖母。”
红药这才注意到瑟缩在墙角的康二姑娘如梅,她是庶出的女儿,平日里从没见她出过门,胆子也小,不过是问了句话,就抖得像个筛子,话也说不齐全:“母亲说,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祁府找表婶娘,本是要带大姐姐的,可大姐姐不舒服,就带上了我...母亲和表婶娘说话,说着说着,就让我去伺候表婶娘回房,我扶着表婶娘,不知怎么的就摔倒了,表婶娘也摔了,我没有使坏,没有使坏...”
祁老夫人突然一拍桌子喝道:“康黄氏你还不认罪!”
屋内众人都吓了一跳,康如梅更是吓得哭起来。康黄氏哽着脖子,指天骂地,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你无辜,那好,我就一点一点和你辩清楚。”
“你平日出门总带着嫡长女,怎么今日却带着庶女出来串门了?”
“你又为何执意让二姑娘伺候川儿媳妇?满屋子的仆妇都死了不成?”
“你说没有指示二姑娘,那是不是你在二姑娘身上动了手脚,绊倒川儿媳妇,再嫁祸二姑娘,正好一箭双雕?”
字字句句,如刀剑风霜,打得康黄氏欲辩不能,分寸大失,不知如何是好。
红药几乎要鼓掌起来,祖母问起话真是气势如虹,直击命门,一下灭了对手的气焰,简直畅快淋漓。
康老夫人悠悠叹了口气:“心怀不轨,残害亲眷,嫁祸庶女,家门不幸啊。”
“不,婆婆,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做手脚,没有!你们没有证据!”康黄氏尖叫起来。
“你还想怎么样!”一直温言温语的康老夫人此时也怒上眉心,指着康黄氏骂道:“证据,你还要证据,你是不是还想上公堂去说道说道!混账东西,给你自己留点脸面吧!你撒得了泼,丢的起人,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那几个呢?”
康黄氏像被捏住了七寸,面如金纸,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婆婆。
康老夫人以手扶额,显得有些疲惫倦怠:“弟妹,这回是我康家对不起你,这罪人是留不得了,好歹让我带回去处置,也给两家留点脸面。”
得到祁老夫人首肯之后,康老夫人招来一个年老的仆妇,单手提着如烂泥一般的康黄氏就往外走。
红药怕她出来发现自己,赶紧跑开,边跑边感叹,那嬷嬷的力气真大啊…
当晚,解决了外敌的祁老夫人又调转枪头,把内院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遍,傅氏房里当差的都领了板子,不过这点小事并没有打消多年宿敌一朝失势的痛快,整个三多堂还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红药记挂母亲,起了个大早匆匆赶来。丫鬟小福急忙给她打帘子,说“太太,大姑娘来了!”
话音还没落下,红药就进了屋,看见傅氏躺在炕上,面容苍白,神色憔悴,眼里就是一酸,呆呆站着喊了声母亲。
傅氏生得肤色白润,眉如远山,目含秋水,她本是江浙名门之女,小时候父亲犯了事,一家人才流落辽东。如今虽是孩子的母亲了,却依然风姿婉约,颇有病西施之态。
她看见女儿很是高兴,撑着炕坐起来笑着说:“站在那里做什么,快上近前来。”
容姑姑拿了个绣蹲过来,红药吸吸鼻子,坐在了炕边。
“乖孩子,昨天吓着你了吧。”傅氏拉住红药的手。
红药嘟嘟嘴,有些不满:“都是那个坏人,害的母亲只能躺在床上,还把祖母气坏了,闷在屋里谁也不见。”
“你祖母要面子,娘家的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肯定是气不顺的。”傅氏不以为意,招手让荣姑姑端茶来。
“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原先舅祖母还想护她,可表姐一出来舅祖母就变了脸。”
傅氏微微一笑:“我的傻孩子,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
容姑姑给母女二人端上了热茶,也笑着说:“太太不如教教大姑娘,日后行事也能稳妥些。”
“是了,咱们红药过了年都要六岁了,这人情世故也该学起来了。”傅氏掀开杯盖,一阵热气蒸腾而出,氤氲如雾,又很快散开。
“康黄氏是有些小聪明,她知道就算对我下手,祁家康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但她错就错在把康二姑娘牵扯进来。”
红药依在母亲身边,支着耳朵,捧了蜜枣茶小口小口地喝。
“她最大的护身符无非是子嗣多,但真论起来,她那两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不过是在营里混饭吃,女儿又脾气古怪,上不了台面。倒是庶出的三个儿子肯吃苦肯拼命,最年长的已经是个百户了,还有个小的都考上秀才了。对,就是康二姑娘的亲哥哥。这嫡弱庶强,她不忌惮些就罢了,还拿庶女作伐子...”
“舅祖母肯定不会答应!”红药马上接道。
“对,”傅氏笑着摸摸红药的胖脸蛋继续说道 :“你舅祖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现在她把火烧到自己家后院了,又企能放着不管。只是她毕竟还有个娘家撑腰,最多也就是送到哪个庄子上去。”
傅氏忽的没了精神,想想自己的处境,娘家无人,膝下无子,丈夫又不常在身边,心里憋闷,不再说话了。
红药敏感地发现了母亲情绪的变化,放下了茶杯,有些忐忑地扭着衣角,也不敢出声。
容姑姑有些着急了,上前凑趣道:“太太,前几日庄子上送了新鲜的野味来,不如中午让小厨房做了,留大姑娘吃个饭?”
傅氏看她们两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你们两个,我也就是一时想左了,怎么担心成这样了。你吩咐下去,叫小厨房给咱们红药做点好吃的。”
祁家老夫人推崇勤俭,全家只用一个大厨房,傅氏也是在怀孕后才开了小灶。大厨房做的饭菜当然比不上小锅做的香,红药听说有好吃的,馋得直流口水。
傅氏看着女儿娇憨的笑脸,摸摸自己的肚子,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这一番谋划,也算是有了成效,可惜自己当初太年轻,锋芒毕露,不懂伏低做小,为了管家之权,惹得婆婆不满,夫妻离心。不仅多年无子,还让一个外人爬到头上作威作福,连亲生女儿都早早分出去单住。
昨日种种,已成昨日。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过那种委屈的日子,这个家谁来管都无所谓,夫妻一心,好好教养女儿儿子才是正理。
作者有话要说:
☆、宿霭初消
转眼过了几日,红药终于盼到了父亲回家。
祁家老爷祁川一月前就因公事离开广宁,如今终于得空回府,一家老小个个喜上眉稍。红药一早起来听说了,更是乐得坐不住,杏儿又哄又劝地才拉住她给她梳头。
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再插一对缀着珊瑚珠的小绢花,抹净了脸,穿上新做的浅紫色花鸟裙,配上圆乎乎的眼睛胖乎乎的身子,看着十分讨喜。
“姑娘,”杏儿蹲下身给红药打理裙边,“刚刚鹃儿来传话,说让您今天早上去慕萱斋同老爷老夫人一同用早膳。”
红药点点头,问道:“父亲知道母亲动了胎气么?”
“应当是知道的,出事那天李管事就让木头去送信了,听说老爷一得了空就连夜赶回来的,骑马跑了整整一天都没休息呢。”
“唉,这下父亲要和祖母置气了。”红药哀叹一声,小脸都皱起来了。那两位都不是好相与的,撞在一块常常惊起疾风巨浪。父亲是携怒而来,祖母又不肯服软,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还是晚点去吧。
慕萱斋里此刻的确是风云变幻,雷雨交加。
祁川天生一张严肃脸,肤色黝黑,眉直脸方,棱角分明。他常年坐镇军中,又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往祁老夫人下首一座,整个慕萱斋霎时鸦雀无声。
祁老夫人看见他这样子就来气,当初也是个依偎膝头讨糖吃的小娃娃,怎长成了这样一副凶相。
“别给我摆你那兵老爷架子,我不吃你那套!”祁老夫人一仰头,干脆不看这糟心儿子。
祁川并不说话,只端着青瓷盖碗喝起茶来。
“够了,不就是怪我没照看好你媳妇,她怀的还是我的孙子,我能不小心嘛?可她自己有一肚子的主意,哪里肯让我插手?要是早听我的,让许妈妈过去照应,哪里会出康黄氏这档子事?”
“母亲,”祁川终于开了金口,一板一眼地说:“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康黄氏早就进不了我祁府的大门了。”
“不孝子!你这是在和我算账?”祁老夫人气的面红耳赤。
“儿子不敢,只是劝母亲多亲近贤人,疏远佞贼。”
“不用你来教训我,康黄氏我也拉下脸来不要面子地审了,你还想怎样。”
母子两个大眼瞪小眼地对峙起来,祁川正想反驳回去,又想到昨晚妻子的一番柔声劝慰,想到自幼学的那些忠孝节义,无奈地放缓了语气:“母亲,文宁现在有了身孕不比平常,纵有万般不好也请母亲先顾及祁家香火,咱们家从来是不兴纳小的,这孩子是何等重要,母亲应当比我更清楚。”
“我怎会不知,”祁老夫人看他说得诚恳,又可怜他年纪大了还没有孩子,痛快地说:“你放心,之前是我大意,这几日家里都收拾过了,不会再出一点岔子。”
之前,之前是把人安进三多堂被拒恼羞成怒,便撒手不管了吧。祁川苦笑了一下,点点头:“那就劳母亲多费心了。”
“哼,我能歇着嘛?她年轻没经验,还不领情,少不得要我多跑几趟。”
气氛终于渐渐回暖,堂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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