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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三节课上完,杨桃根据虞音给的地址打车去了那家酒店。
虞音说虞辰在东市没有置业,住在酒店,为了方便训练。
杨桃在酒店门口,乍一眼看见气势恢宏的酒店名字有点眼熟。
坐电梯的时候她才记起来原是虞辰高考后,两人一起去旅游时,在马来西亚住了五天的连锁酒店。
那段时光着实美好。
两人独处,便忘了那些旅游攻略,在房间里无休无止的做爱。
男人健壮的肌理上覆盖着汗水湿了又干,虞辰滚烫又灼热的喘息在杨桃的耳边一遍遍地响起。
杨桃提着包,站在电梯里有些不安,握紧的手松懈下来,又重新握紧,循环往复。
电梯入户。
终有开门的时候,凡事也终有面对的一天。
门开,大大的落地窗户旁收紧的烟紫色窗帘,外面是中庭里的喷泉和树影,傍晚的火烧云投射在地板上,大气阔绰的真皮沙发横阔在厅内。
往里是左右隔着古色古香的中式立屏,拉起纱帘,影子是趴着的人,一旁站着为他放松背部肌理的专业按摩师。
外面守着西装长裤助理模样的人。
对方见有人来,快步向她走来。
“你好。我是虞辰的……”一时之间,杨桃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的关系。
朋友,应该不算。
前女友,他估计也不想再提起她这个人。
杨桃朝助理尴尬地笑了笑,“我来拿我的毕业证。”
邓助指了指茶几上的一本红色证书,“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高跟鞋踩在昂贵蓬松的羊毛地毯上,杨桃的心跟着摇摇欲坠,半蹲下来一掀开封皮……
是她那时无忧无虑有虞辰爱的灿烂笑容。
果然是她的毕业证。
邓助在她身后客气地说,“物归原主是好事。你收好吧,我送你下楼。”
说话间,邓助走去摁了电梯。
被下了逐客令的杨桃望向纱帘里的正趴着的男人,抱着毕业证在怀里的手已经全是汗,鼓起勇气,“虞辰……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桃说完。
过了一会儿,纱帘里的身影才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双腿下床落地,里面的女性身影为他披上了浴袍。
垂落的纱帘拨开,虞辰这才踩着软鞋走了出来,浴袍下是流畅结实的大腿,他不看她,系上腰间的系带,“想说什么?”
虞辰冷漠又视而不见的神情让杨桃心口一滞,她竭力压制着自己酸涩情绪,“陈美溪已经结婚了。她高中的时候就劈腿你和建宏了。”
接过按摩师端来的水杯,虞辰喝了一口水,绷紧的下巴线条表示他现在心情极其不悦,“所以呢?”
杨桃半垂着眼皮,再去看他时,声音已经染上一丝哀求,“你别被她骗了。”
好不好。
求求你了。
杨桃已经不指望能和虞辰破镜重圆了。
只是希望他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可以遇上值得他珍惜和爱恋的女人。
是不是她,已经无所谓了。
晶致的水杯被重重地放回桌上,发出崩的一声。
虞辰冷笑,一双带着绝望和痛楚黑眸直直地看向杨桃,“呵。我告诉你,杨桃。骗我的女人,从始至终就你一个!”
听了这话的杨桃,胸口剧烈地起伏,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她可以解释的!她都可以解释的!
杨桃佯装平静的语调夹杂着一丝哭腔,“虞辰……我可以解释的。”
杨桃一只手被虞辰猛地攥紧,力道之重足以捏碎她的手骨,毕业证直砸在她的脚面上。
杨桃对上虞辰猩红痛苦的眼,“杨桃,如今你还能来提醒我这个,你管的可真宽。”
“很生气吗?”杨桃的下巴被虞辰的两指捏紧,被迫仰起脸来和他对视,“和姓梁的分手,就又想起来我来了?”
此时,杨桃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许是她的眼泪浇灭了虞辰愤怒的情绪,他压制住杨桃的手松懈下来,两人相对无言。
伴着虞辰因为发怒后的喘息,杨桃慌乱地用手背擦泪,眼前都是一片模糊,她弯腰捡起自己的毕业证,连声卑微地道歉,“我走了……虞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把凌乱的长发拂回耳后,杨桃钻进开门的电梯里,电梯运行,她仰起头来,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掉。
噔。
电梯关门的声音,把虞辰召回现实。
虞辰快步走到电梯前连续摁了几下电梯下行键,让它开门,显示屏跳字,显示电梯楼层已经下行。
虞辰气得拳头直砸在电梯门上,随后冲到了消防间,推开消防门,沿着楼梯一直往下。
杨桃。
杨桃。
杨桃。
别说对不起。
和我解释。
只要她说句话,他都会信。
只要她说一句话,他都可以不计前嫌的。
酒店大堂的感应门开。
载着杨桃的的士车已经驶远了,冲出来的虞辰看着的士的尾灯一直苦笑,心里却是荒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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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打开,杨柳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见杨桃眼睛红红的,“你怎么了?桃桃。他欺负你了?”
杨桃很是疲惫,脱了高跟鞋往房间走,“我没事。”
杨柳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来,内疚不已,“老姐对不起,我不该说要宰了你的小鹿的。替我和它道个歉。”
杨桃摆手,“没关系,已经死了。”
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喜欢一个人了。
说起小鹿来,缘自姐妹的一则笑谈。
那时杨桃和虞辰正在交往,天天甜甜甜,她的情绪持续上扬。
杨柳回国过年,姐妹俩挤在一个被窝里,杨桃一直说着她和高三生交往的事,甜笑个不停。
杨柳对这桩姐弟恋着实不看好,“你有多喜欢他啊?”
“啊……”杨桃挑了个文艺的说法,“见到他,心头的小鹿会乱撞。”
杨柳成功延续了打熊的作风,撸起袖子,“我来把那小鹿宰了得了。”
杨桃听了直翻白眼,用被子蒙紧了头,“不和你说了。”
你说。
自己妹妹反对姐弟恋情有可原,但是你一个外人来逼逼,我就看不懂了。
杨桃看着面前的梁冰,着实皱眉,“不问我组织部有没有新来的妹子啦?和我说这个?”
梁冰拿起桌上的柠檬茶喝了一口,“我只是想和你说,他不适合你。如果你想谈恋爱的话,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杨桃和虞辰去电影院看电影,不要想歪了,单纯的那种看电影哦。
买票的时候看见了梁冰和一个女生,打了个招呼,梁冰见了虞辰身上的二中校服,随后就有了今天的对话。
“你不是和姓汪的天天钻舞蹈队后台吗?还有心情来管我这个?”杨桃接着又说,“现在搞得我学妹转校了,姓汪的出国了,你一个人闲的蛋疼是不是?”
面对这么辛辣的嘲讽,梁冰没恼,只是说,“他小你几岁吧。以后你毕业了他还在读书,这种感情能长久多少?我承认,以前想和你做朋友的,但是现在,我觉得和你交往好像也不错,起码我比他更适合你。”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不假。
梁冰在电影院看见杨桃时心中就有了答案。
虽然杨桃模样未变,但是精气神变了许多,经过男人的浇灌和洗礼,举手投足间多了些不一样的风情和韵味,连笑容都甜美了不少,让他移不开眼。
杨桃现在听不得姐弟恋没好结果这种话,只甩了一句无聊送给梁冰就走了。
至于后来会和梁冰交往,那是后话,暂时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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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桃郑重地把脸靠在毕业证上,又想起虞辰来,叹了口气。
怪不得都说往事不要再提。
提了也是影响心情。
恰值周末,杨桃坐高铁回了一趟南市,家里针灸诊所的生意一如既往,不好不坏。
奇怪。
杨桃把许久未清理的抽屉拉开清理,果真没有自己的毕业证。
整理结束后,杨桃把带来的毕业证放了进去,一切回到原位。
周日一家人吃完晚餐后,杨爸送杨桃去高铁站,给她拎了一些杨柳指定要的罐头和特产,见她没带伞,从后备箱拿了把伞放到她的包里。
“我看天气预报说东市大暴雨,你到了就快点回家。”
杨桃看着年岁渐长的父亲,点点头,心里下定决心等上完这个学年就辞职回南市。
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还恨着她的男人,留在东市真的很蠢。
雨势渐大,滴答滴答打在的士的窗户上,争先恐后往下流,杨桃拎的东西多,即使打了伞,还是淋了半边身子。
收起雨伞,杨桃在小区门口避雨的时候,前方停着的一辆奔驰下来了一个人,撑着伞向她走来。
逼仄的檐下,昏黄的路灯亮着,虞辰望着杨桃,她的侧脸美好,镀上一层浅浅的光辉,“你的解释呢。”
杨桃的几缕发丝被雨淋到,滴答答地滴水,对虞辰摇摇头,笑得勉强,“那天我开玩笑的。没有解释。别问了。”
耶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