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泡了番红柱头的清水变成了澄黄色,越搅越红。那皂也是搓两下就起了泡,还有股淡淡花香飘散开来。
那裴掌柜见这成果,敛目稍作思量。
「嗯……这样吧,我看妳这东西还行,虽然不是顶好,不过还是能收在店铺里卖的。」他道。「妳这香花皂和番红有多少要卖?」
杜丹没答反问:「裴掌柜要收多少?」
「妳这量若不大,香花皂我能给妳一块五十钱,番红一斤二两。」裴掌柜面露无奈表示:「其实这得是量大才有给到这价,但既然妳是蒋掌柜介绍来的,头回交易,咱便卖蒋掌柜个面子,量少也给妳这价了。」
杜丹表示:「这怎么好意思。」
裴掌柜:「姑娘妳也是福气,识得蒋掌柜。我就当做个人情了。」
杜丹:「那可使不得,我与蒋掌柜不过因缘巧合认识,非亲非故的,怎能让蒋掌柜欠下如此人情。」
裴掌柜:「姑娘不用客气,蒋掌柜愿意介绍妳来,自然也是肯帮一把。妳一个年轻姑娘出来谈买卖想来也不容易。」
杜丹连忙摇头。「没的事,咱买卖做的不多,但也懂得货好价实、你情我愿,这生意才能做得长久,」杜丹随口扯了一通。「裴掌柜这般厚待,我很是感激,但万万是不敢让您吃亏的,要不也对不起蒋掌柜的心意……真应了,回家可要被骂,哪敢再让我做事。裴掌柜就当我没来过,告辞!」
裴掌柜其实没听清楚杜丹说什么,反正就见她连珠炮地吐了一串,又摇头晃脑、又连连做揖,最后她伸手一抓台上验过货的纸包,人便往门口跑,一眨眼就没了影。
裴掌櫃硬是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後急拍桌:「呆站做啥!給我追!」
夥計被吼了一嗓,不明就理,反問道:「追什麼呀?」
裴掌櫃氣嗆。「剛才那丫頭!」
夥計更不明白了。「那姑娘拿的是她自個兒帶來的貨呀!」
他看得很明白,知道那杜丹最後抓的是自己的東西,而非店裡的貨。這夥計還以為掌櫃誤會杜丹偷東西了。
裴掌櫃氣得跳起來拍夥計腦門。
「我哪會不知道她拿的是什麼!她那東西咱們還沒買呀!」
「掌櫃您不說了那貨不是頂好,就堪堪能賣,現在她不賣咱們不正好省事。」夥計不敢揉腦袋,臉上卻是疼得呲牙。
「誰說那貨不是頂好!」
「您剛說的呀!」
裴掌櫃被氣得不輕,至於杜丹人早跑了個沒影,要叫人追已經遲了。
他心想回頭能不能從蔣先那探點口風,再決定要不要將杜丹手上的貨弄來。
雖然剛才那價壓得有些狠了,可他有信心,若非聽杜丹是蔣先介紹過來,見她那行當,別家肯定同樣二說不說將人轟出門。
無處賣,東西自然還得在手上放些日子。說不定到時他還能再壓些價。
想想,裴掌櫃情緒也穩住,轉頭教訓起沒腦袋的夥計。
「要不是你娘是我二姑,這差事哪輪得到你這二愣子!你給我多長點腦袋!」
另一頭,杜丹衝出齊水商行後,直接往人群裡鑽。
像條滑溜小蛇左彎右拐,跑出好長一段路,知道沒人追著,才停下來。
啊呸!房東介紹那不靠譜的商行!
杜丹心裡來氣。
南市那兒最一般、模樣普通還帶油味的皂果都能賣二十錢,顏色或形狀特別些的便四、五十錢跑不掉。她手上香皂可是當初跟陳齊一塊蹭著買的高檔貨,五十錢是想買根毛啊!
更別說番紅。
番红只有南赤土有。整朵花只取柱头,能染、能食、能入药。一斤可是极大的量了,那姓裴的才开二两!
二两!
五十钱!
二两!
啊呸,真想糊他一脸!
杜丹对天翻了个白眼。
奸商没什么,喜欢占点小便宜是人之常情。但坑到这种程度,人品堪忧,她人单势薄,得优先考量自身安全,要不真想送对方一根中指问候他身体健康。
找个地方猫着左右查探,确定没人追上来。
再检查一下纸包里的货,番红柱头被截了一段,其余无损。将东西收好,杜丹继续找下一卖家。
反正认识的人推荐的也没较好,干脆不琢磨了。
杜丹开始乱枪打鸟,有店就进。
结果进了三家,三家通通被赶出来。第四家时想着变更战术,加强夸赞了自己手上的货的品质,却又被冷嘲热讽一番。
「我们曲北商行有自个儿商队,什么样的南货没有,妳一个年轻姑娘弄到手的还能强过咱们商队头儿?像妳这种想拿次货讹诈的货色咱可看多了,哪来就滚哪儿去,再敢上门我就不客气了!」
铺伙作势欲动手,杜丹只好麻溜闪人。
汗……
任务艰难,再这样下去,杜丹考虑要不要先去整套衣服,把门面档次再提高些再来。
其实杜丹很懂门面对于生意的重要性,只是她出现在大翼后,先是个渔村的小乞丐,后来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下人,最后又成了到处旅行的背包客……一路上,她对穿着的讲究,不是往好了整,而是往灰朴朴不显眼的方向整。
久了,习惯了灰头土脸模样,一时没能意识过来档次落差。
再者,她在外流浪了一年多,整个人晒黑炭似的,就算花了大钱置装,别人看她肤色也会下意识把她当干粗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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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要出门,一个礼拜后才回来,在外面码字的机会不大……大家懂的(掩面)
不过果子有努力多码出了一章存稿,预计设隔两天后礼拜六自动发布,再之后就要等俺回家惹~~下礼拜三回来!(飞吻)
七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