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手伤没办法做早饭,在她起床洗漱完之后他直接打了出租车送她回学校。俞渊所担心的尴尬场面并没有出现,因为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和她说。
“你昨晚去哪了?”教室里大家都在早读,卫楷也用不着压抑说话的声音,他斜靠着课桌边缘,明目张胆地转头问她。
“回家了,有点急事。”
“什么事那么急?那种天气,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出去,多不安全。”
“没什么。你转过去吧。”
“和我说说嘛,看你好像挺不开心的样子。说出来我说不定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卫楷!”徐彦蓓作为课代表检查早读纪律,此时正捧着英语书向他们走过来,“不准聊天!”
卫楷又像上次对待纪律委员似的如法炮制,懒洋洋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徐彦蓓果然唰地一下就脸红了,但是她依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早读认真点,不然我就要在本子上记你的名字了!”
“嗯?”卫楷无辜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课本,冲她眨了一下眼睛,“我挺认真的啊。”
“你!你...”这下好了,徐彦蓓是结结巴巴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俞渊才明白徐彦蓓是喜欢卫楷的。她那个羞涩气急的神情,一看就是对卫楷有意思了。
徐彦蓓对卫楷是这样。宋琪琪对舅舅是这样。
女孩子喜欢一个人,满眼的爱慕和柔情都是藏不住的。那么当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舅舅的时候,舅舅发现了吗?
“你想什么呢?”徐彦蓓一走,卫楷又转过来和她闲聊。
“背课文。你赶紧转过去背书,别总来影响我。”
“我都背完了,倒背如流你信不信?”
“信。”她知道卫楷英语成绩从没掉出过年级前十,“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怕上课老师抽到我。”
“好吧。”卫楷只好讪讪地转了回去,“不会读的单词记得来问我。”
初夏的天气很好,一大朵一大朵的白云飘在天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凹凸的立体纹理,厚重又轻盈,美丽得不可思议。
“你要晒被子?”上午四节课下课以后,徐彦蓓见天气不错就想回宿舍晒晒被子,没想到阳台已经被俞渊已经捷足先登了,“你晒的话我就不晒了。”
“嗯。”宿舍阳台不大,栏杆上放一个人的盖被和垫被就已经铺满了。
“那我明天再晒。”徐彦蓓一屁股坐在了她的下铺。
“这两天太阳都很好,我看过天气预报了。”
“嗯哼。”徐彦蓓随口应着,歪歪斜斜地靠在床边的不锈钢栏杆上,“反正我来月经不去跑操,万一下雨了我帮你收回来。”
没想到徐彦蓓一语成谶,傍晚的时候真的下雨了。天气预报一点儿用也没有。
等俞渊急急忙忙赶回宿舍时,才发现阳台上根本没有她的被子。她刚想感谢徐彦蓓,结果一转头发现被子也不在她床上。
“我去!下雨啦?!”徐彦蓓这时才从卫生间里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俞渊,真是对不起啊!我前面在里面蹲坑没听见!”
俞渊跑到阳台上,扒着外墙探头一看,才发现被子连带着那根横竿一起掉到五楼下面去了。
靠。真倒霉。
吸满水的被子简直像铅块一样沉,俞渊撑着伞一个人又拖又拽的,好不容易才把它挪回宿舍屋檐下面。
她根本没办法把这两坨湿透的被子搬回五楼,看来今晚只好回家睡了。她暗自叹了口气,因为这种理由又去和班主任请假,肯定少不了一顿批。
果然,班主任从上次月考成绩下滑到期末考试的考前动员,拉着她整整说了半个小时。等她灰头土脸地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雨过天晴了。她收起雨伞,穿过涌向食堂密密麻麻的人潮,走到校门口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自家小区而去。
潮湿的泥土在夕阳残余热力的烘烤下散发着微微的腥气,当她下了车站在小区门口时,居然发现对面高楼大厦的间隙上方有一道浅浅的彩虹。
可抬头看彩虹的不止她一个人。
面前十几米开外,穿着一袭紧身连衣裙的宋琪琪从她那辆红色尼桑车的驾驶座里钻了出来。她的两条腿又细又长,脚下踩着的黑色的尖头细高跟干净清爽,没有沾染分毫暴雨溅起的泥泞。
舅舅就站在车旁,背影高大挺拔。就算身材高挑的宋琪琪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舅舅还是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当看见雨后彩虹的时候,宋琪琪惊喜地叫起来,一张精致而极具女人味的小脸温柔可人。俞渊看见宋琪琪把脑袋凑到舅舅宽阔的肩膀上,红唇张合着,娇笑着对舅舅说了什么。他也笑了,侧面如刀削斧凿般的硬朗线条变得柔和起来。
宋琪琪抬头注视着舅舅,渐渐地不笑了。片刻之后她伸出手臂拉下他的脖子,把红唇轻轻地印在他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