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昉把他们踹进去，关上推拉门。
童颜倚着墙，把衣摆捏得皱巴巴，玻璃珠般的眼，仍旧瞪着他，有气泡浮起来，倔强而脆弱。心被揉捏了下，
他凑过去，单手撑着她背后的门，把她整个儿拢在温热间，小声说着：“别生气……”
童颜犟着把下巴埋得低低：“你知道哪里错？”
司昉收回手，半蹲下身，朝她的腮帮子上吹着气，弄得她可痒啦。
“你干嘛呢？”
“把小阿姨鼓起的气吹走。”他左吹右吹，她左闪右闪。瞬间削弱的气焰，她有点沮丧，“你总这样，哄到我
没脾气，可我真的很担心……”
司昉眼神一紧，抬手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说，我听。”然后掰开她骨节泛白的手指，“好不好？”
童颜任他兜着小手，鼻腔闷闷哼了声，严肃地说：“十六，你今天瞒着我做得事，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就
算老爸现在对你很满意，还邀请你来我家吃女婿饭，我也不会开心的！”
“真的？”
司昉握紧她的手，雀跃地问：“叔叔满意我？”
童颜点点头：“但是……”
“他邀请我去你家吃饭，你觉得我像今天这样，穿西装好不好？”
童颜拔回手，比了个赞：“棒！”
“会不会太显老？”
“是教练这身太老派，我下次和你一起去挑适合小年轻的！”
“那我们下次一起去逛街！”
“一起去约会！”
哼哧哼哧抱成一团。
门后传来队里人的贱兮兮讨论，看吵架看出春节联欢晚会的效果。
万宝龙：“小阿姨有撑过三分钟？”
萝莉仔：“赛场上强的男人，夫妻之道也绝逼是忽悠连连，散了散了。”
无防备：“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对口相声有一捧一逗，十六是个逗的，小阿姨不就是个捧的？”
司昉眼神一凛，低头对视上仰起脸的小阿姨，识破他计谋的眼神。
“我刚刚只是给你点甜头，机灵的我早就识破你！”她说得好像真的似得，“你要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别不
把身体当一回事——唔。”
司昉把她的脸颊肉，捏出傻笑的模样，桃花眼眨巴眨巴：“我明白，不生气好不好？”
“你才不明白！”
她一路小滚，司昉跟着她滚，听她絮絮叨叨：“你不明白我听到老爸说的，心里有多揪揪！”
“是我不好。”
童颜停下，反驳他：“你很好，我不要你这么好！”
“我是说……”
她咬了咬唇，凝视他：“我不要不顾一切的爱情，不要不顾一切的男朋友！”
小灯悬在狭窄走廊的天花板上，橙黄色的光晕投在她的眼上，坚定的目光射上他的心。
“你懂不懂？”
司昉的喉咙发烧，又烫又疼，心也被传染，咚咚咚地跳得乱七八糟。
他垂下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似懂非懂地一声哦：“你不想要我这样的男朋友，对不对？”
童颜一愣，他还在盯着地板，阐述自己的理解：“我让你很有压力。”
童颜抓住他的手，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你不想要我这样的，所以才在今天这样值得庆祝的日子，也不愿意和我抱抱亲亲。”
童颜熊抱住他：“不是的，你听我说，我意思是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这样才能吃我做的好吃的……”
“你不想要我这样的，以后吃你做的饭都是奢侈。”
“不是不是，我意思是……”
童颜红着脸，朝木门溜出的一条缝，和门上印出的几只脑袋瞅去：“他们在偷看……”
“拔屌无情就服你，前男友就是这么见不得人。”
“…………”
司昉开始一路小滚，童颜小媳妇似地跟在他后头滚。
看傻眼包厢内醒着的三只。
萝莉仔：“好怀念啊，我家里养得两条小金毛，干起架来也人模人样的，十六字能概括。”
万宝龙：“啥？”
萝莉仔：“追来追去躲来躲去滚来滚去咬来咬去。”
万宝龙：“还差最后一项。”
无防备：“快了。”
果然他们队的傻袍子永远不会让他们失望，眼见着童颜把握住司昉拐弯的机会，漂移一扑，司昉顺势扎着马步
牢牢接住她，任她一口咬住他的下巴，嚷嚷着：“我是说，你很重要，你比我们的爱情还要重要！”
声音洪亮，最终淹没在呲啦一声中。
司昉面无波动，挂在身上的童颜噌噌噌攀到他肩上，朝下面一看——
伍教练的西装裤，裆部撕裂，鉴定完毕！
童颜吞吞口水，从他身上落地，捂住眼安慰他：“十六，我什么都没听见！”
“可你看见了。”
他说得有气无力，令她保护欲泛滥。
黑着眼跌跌撞撞跑去关紧包厢的门，护犊子般的扯着小嗓门：“看什么看，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十六蹲裂裤裆
的！”
司昉：“…………”
童颜呼哧呼哧跑到蹲墙角的司昉身边挡住，报告情况：“十六没事，他们没看见！”
背后笑声震震，司昉仰起脸，目无焦距：“可他们听见了。”
“…………”
“你嘴角都歪了，想笑就笑吧。”
童颜拉回上翘的嘴角，小心地问：“你会有小情绪吗？”
“会。”他回得果断，仍旧没起来，指指自己的唇，“所以笑完要亲我。”
童颜弯起眉眼，憋不住地噗噗噗笑。尔后，蹲到他身前，捧起他的脸，遵守约定地亲了他一口。他却摁住她的
肩，眼里的光聚起，又碎成星：“小阿姨笑了三声，还欠两下哦。”
她懵懵地看着他放大的五官，感受着唇瓣再次轻重不一的吸吮。
好像明白了什么！
“唔，你……”
她拧过头，不给他亲，脸鼓成小河豚：“十六，你又忽悠我！”
他也索性靠墙坐到地上，冲她狡猾地眨眨眼，她的天然呆十六哪里去惹！
“我想小阿姨能开心，而且我也知道错了。”
童颜正襟危坐，重振妻纲：“那重复一遍，你错在哪里？”
司昉拉过她的小手，左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我要把自己，放在我们的爱情之上。”冲她嘻地一笑，把她的另
一只手放到他的左手手背上，“然后，小阿姨骑在最上面。”
童颜：“…………”
她甩掉他的手，滚出两步：“你根本就没好好反省，不知道身体多宝贵，我不要你这样骑不到我头上的傻乎乎
男朋友！”
包厢内几人躺平叹息。
万宝龙：“要命，联欢晚会重播。”
无防备：“谁叫你们瞎掺和提醒小阿姨？五分钟的节目单，你们非得整出倆小时。”
萝莉仔：“人在包厢躺，狗粮满嘴塞，还不准我们掺点调味料？”
无防备笑了：“谁知道腿一抖，掺成一口屎？”
万宝龙：“现在怎么整啊？干脆提前结束这段联欢晚会式的争吵，来一首《难忘今宵》？”
无防备爬到边上摸出只手机。
两狗对峙间，包厢门开出条缝，推出一只手机。
歌声飘出，无伴奏的清唱，却能在字字句句间，听到歌唱者的羞涩专注。
“别丢下我不管，
在这漆黑孤单的夜晚，
这段感情似乎已经变成了你的负担，
顺其自然，
还是要做个了断
…………”
童颜后退两步，靠上司昉的胸膛，“那是你的手机。”
“嗯。”
“那时候你陪我练补刀对线，完了你说想听我唱的歌，我躺在床上微信语音唱给你听的。”
“嗯。”
她噗哧一笑，在他怀里扭啊扭：“我好奇怪，干嘛唱这种苦情歌，你竟然还录下来存到现在，为什么呀？”
司昉拨弄开她的刘海，弹了记她的脑门，“你猜。”
“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你就已经看上我惹吗？”
说完便拿他的手掩住自个儿轰轰轰烧着的脸，从指缝间偷瞧他通红着脸。
“十八级台风都没小阿姨能吹。”万宝龙笑着翻个身，拍拍无防备，“战术大师，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的。”
“你还是佩服我们料事如神的中单吧。”无防备说，“他提醒我，哄不好小阿姨，就释放他准备好的大招。”
萝莉仔闭眼感叹：“谈个恋爱，全家人都得跟着操心。”
一小时前的男厕所——
万宝龙怀里掏出两袋肉肉，司昉没有接，反而冲进隔间，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爽快些，他靠着门，对万宝龙摆手拒绝：“吃不下。”
这是万宝龙以为有生之年都听不到的话，眼泪喷出来。门被人大力一推，他对着马桶，一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