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块焦黄不均匀色拼接,间隔着道道黑色沟纹。
小阿姨推推鼻梁上的墨镜,头也不抬地告诉他们:“这是蛋煎饺子,速冻饺子煎好打上蛋。”
MW众人:“…………”
蛋和饺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出锅后才会变成远看像排气风扇,近看只能是排气风扇的鬼样?!
司昉直播时候话不多,游戏时候更是沉默如壁纸。
不过,这两人的英雄池和套路极有看点,完全是把RANK当娱乐局在打。
司昉和童颜的交流如下——
“我拿个瑞兹,你拿个奶妈?”
“好。”
“我拿个奥恩,你拿个塞恩?”
“好。”
“嗯……我奥恩输出?还是你塞恩?”
“我,省个复活甲,两条命输出,很稳。”
【我听过双恩,一个去上一个去中,没见过两个去下的!】
【还一本正经讨论谁输出,你们谁输出都很奇怪啊,下路双傻,补兵姿势傻得没眼看!】
【两个混子英雄放下路,你们队友没退全是因为你们的MW队标,我都怀疑是高仿!】
KIDS一天都是如何度过的?
做饭,被虐,做饭,陪虐,做饭……
以至于童颜打完最后把,起身上楼去洗澡休息。
司昉说要下播前,有许多观众衷心地刷上一句——
【FANG晚安,KIDS辛苦,晚安。】
能够守着看一天匹配的,都不是简单看颜值的电竞圈伪粉。
很奇妙的,这样一天。
他们觉得离很远的FANG近了点,离不熟悉的KIDS近了点,离LPL顶峰的MW战队近了点。
司昉没有同往常那样,什么都不再说,直接关闭直播间。
他靠着椅背,摆弄着魔方,翻来覆去没还原好。
沉默半晌:“关播前,抽个问题回答。”
弹幕踊跃,司昉挑了条最有技术含量的:“有位问我,前面的SOLO有没有放水,为什么赢也没有很开
心?”
【在这么多问私生活的真爱里,找到个技术男问题,也真是够够的!】
司昉:“没有放水,但是我知道她会用补刀数来和我打。入队考核的SOLO,怂得完全不敢押宝在补刀上。
到现在的,敢于用亚索补刀和我对线,勇气来源于每晚偷偷多一小时的补兵训练。你们大概不懂,一个打野,为什
么要和中单拼补刀?”
“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不是吗?”
“我想,你们支持的MW新roushuwu.打野,她并不是非要赢我,她只是绝对要赢过去的自己。”
“入队考核SOLO输,今天SOLO没犯上次的失误获胜。”
“我很开心。”
直播间关闭。
结束这段自问自答。
那天晚上,游戏博主上传MW中单、打野SOLO视频。
电竞圈更关注的还是选手技术水平,电竞粉们看到KIDS神操作躲过FANG本命亚索七七八八的技能时,
服气得直接把先前对她的妄揣辱骂拍死岸边。
【反正我躲不过,那种角度还能扭掉,真的很秀!还是个半盲选手!】
【我以为补刀对线KIDS会天然炸,没想到……还是个半盲选手!】
【这两天都是她的八卦,搞得对她这个人都很排斥。看完视频,路转粉。】
【说潜力的是没看FANG直播?人家有天赋,也有努力,还是个半盲选手!】
【我就不懂哪那么多前队友爆料?看人家上roushuwu.嫉妒?退SW的那几个队友,有多菜没点逼数?KIDS半盲
模式和你打,你们打得过?】
【半盲模式就是开挂模式,MW的训练画风清奇得一匹。】
【真高兴KIDS是我们LPL的第一女选手,女选手不是只会当奶妈当辅助,女选手也能在别的位置上让你
们叫霸霸!】
高端SOLO比赛让人热血沸腾。
两个亚索的SOLO过往的全明星赛上也有登场。
有游戏博主翻出2016年全明星SOLO赛。
当时韩国的顶尖辅助MATA,对抗联盟公认第一大魔王FAKER,三分钟拿到FAKER一血,没有靠补
兵,直接用套路及英雄理解秀翻魔王。
今天,补兵对线经验少于中单的MW打野KIDS,选择用弱项去攻FANG的强项,在黑料谣言爆炸的当
下,在FANG千万人的直播间内,刷新LPL粉丝对联盟打野对线补刀干不过中单的古早认知。
西部赛区排名第一的HG战队王牌打野QJRS,晚上十点转发并评论四字:
【干得漂亮!(狗头)】
童颜洗完澡,顶着昨晚哭肿成两条缝的泡泡眼,抱着手机在度娘全知道的情感类别里,求助身经百战网友:
【他要和我分手,今天开始对我特别冷淡,但是他又没正式通知我,这是为什么?】
一咬牙,打赏一千金币。
很快见币眼开的机智老哥道破——
【大妹砸,这是想要通过冷暴力逼你先说分手减少愧疚感的渣男惯用套路!】
得知最坏的答案,她绵绵软软瘫到梳妆镜前。
心一横,打开抽屉,摸出一张面膜,撕开包装,拍到脸上。
就算分手,她也要光彩照人!
不要做什么白月光,她要做最亮的激光,射穿他这颗渣不溜秋的心!
他今天表现得也够明显惹,她不再是他的小阿姨,只是他的手下败将队友。
既然他不敢下定决心,那还不如她自己来。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于是——
她滚进厨房,拿起菜刀,切个黄瓜吃。
试图把粗壮的黄瓜,想成她吃过五十多分钟的小十六。
切着切着,反而还膨胀起自己的口活。
停顿下来,幡然醒悟什么。
尔后,她把切好的黄瓜倒入大碗,加入麻油、辣椒油等调味拌匀。
低头是翠绿青白,看起来多少有些寒酸,还是她初恋的分手宴。
计上心头,翻箱倒柜找出应急用的蜡烛。
司昉是在厨房找到童颜的。
小小的一团蹲坐地上,面前摆着两根白色的蜡烛,有咀嚼食物的呱吱呱吱脆响,嗯……
小阿姨正在很有情调地吃着烛光晚餐。
他想,小阿姨应该是在庆祝今天的成功洗白,不再遭受电竞圈粉丝的言语攻击,想出这么独具匠心的庆祝方式。
真有品位啊。
他走近,清了清嗓子:“小阿姨。”
厨房内的脆响消失,她没有回头,没有看他,整个人绷紧。
继续夹黄瓜塞嘴里,吃得面膜跟着扭动。
唤她的声音更响,附带肩膀上搭上一只白到晃眼的手。
“小阿姨,你在生气?今天直播对你不那么亲密,是有原因的。”
男人啊,分手总有很多借口。
他说归说,还摸上她的脑袋,像在哄个啥都不懂的瓜皮:“你看看我。”
纵然满肚子委屈,也想着气势上不能输。
她吞下黄瓜,仰起脑袋,对着他:“哈”了一声。
忽明忽暗的烛火,司昉低头看着这张贴着面膜的鼓鼓小脸,笑意回荡眼里:“调皮,快把眼睛上的膜掀掉。”
他行动派地扒开误以为是面膜自带眼皮贴膜的,她的——
真眼皮!
痛到哀嚎!
泪眼模糊,好像在看非全屏播放的小电影。
上下都黑,中间腾出的画面是……
毛茸茸的,两只兔耳朵,每天她穿着睡的,衣柜里最靓的仔啊啊啊!
没想到他决定好分手,这么绝情决意、一毛不拔。
趁着她还没收起晾着的兔子睡衣,抢先一步收回去自己穿起来惹!
他就是给她看这个的,他想要逼着她说分手……
童颜红着眼站起,把大碗塞到司昉的怀里,假装豪爽地说:“你要我就给,我都不要惹……我去拿给你!”
她眼泪汪汪地滚到卧室,翻出他送她全部的零食。
吸吸鼻子,又舍不得地偷藏起五分之四。
再拿出她最喜欢的他送的手套,很舍不得地放进放出。
还是从桌子里拿出一张卡纸,画了两只手套飞快涂上粉色,剪好,塞到零食底下,以假乱真。
最后抱过床边的司昉卡牌,在很帅的里面选了几张不那么帅的,扔到箱子里。
新送的假发被她直接忽视,反正他也戴不了。
瑜伽丰胸设备他也用不到,反正胸肌都快比她大。
抱着箱子,滚回厨房,司昉正在厚着脸皮吃她分手烛光晚餐的唯一一道菜。
童颜递过箱子:“你……”
埋碗里的脑袋抬起,他的桃花眼里满是困惑。
她看着他双手捧碗,识相地缩回手,紧紧抱住怀里的:“你手没空,这些我先替你保管吧。你要拿就说,不用
偷偷摸摸的,反正我也不稀罕,你要分手就分手好惹……谁说都一样,你不用愧疚,呜,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人……”
司昉听她含混不清地说着,完全不懂她说的话。
可是小阿姨好像真的很正经地在悲伤逆流成河。
他把碗搁桌上,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她。
她仿若受惊的小奶猫,炸毛护着胸前的箱子,眼泪溢出,和面膜纸上的精华交融:“你、你就这么急着和我分
手拿回去?”
“你说分手?”
司昉掐住她的肩,不分轻重,还凶得不得了。
面膜纸一歪,童颜喉咙沙沙地控诉:“你果然倒打一耙,说是我说的,你和网上的币答案说得一样……呜呜
呜……分手就分手……”
“为什么说分手?”
“什么为什么?就是……你都穿我的兔子睡衣惹……收回给我的全部礼物……”
“你看清楚点!”
他倾身吮干她的泪,看她被吓到,放柔语气:“小阿姨,你的兔子睡衣还在。”
童颜怔了怔,打量他的睡衣,好像和她那件是不太一样。
她抱着箱子冲到晾着睡衣的阳台上,她的粉色兔子睡衣,乖巧地悬在衣架上,被风吹得摇了摇,明目张胆嘲笑
她的眼瞎?!
放下心来,低着脑袋回到司昉边上,奇异地安静。
司昉托起她的小下巴,逼迫她直视他穿得骚里骚气,胸前没扣扣子,露出的性感胸肌沟痕。
“好好看。”
“咕咚。”
她咽下口水,想要避开这血脉沸腾画面。
“小阿姨,我这件和你那件颜色不一样。”
童颜定睛一看,他的是灰毛毛的。
她扁扁嘴,死不认账:“失恋的人看什么都是灰色的。”
司昉:“…………”
童颜:“你怎么也有兔子睡衣?”
司昉:“怎么?你想一个人穿情侣装?”
童颜:“…………”
他连人带箱抱住她,深黑色的眼里,迷茫成灾:“为什么说失恋?”
童颜闭起酸涩的眼,反正肿得睁不睁都没两样:“你和媛媛姐说的,我都听见惹……你说、你说你和我一起好
累,你不持久,你要和我分……”
“…………”
司昉回想了会儿,无耐一叹:“小阿姨,要听就听全套,为什么要学狗血肥皂剧里的女主角什么话都听一半,
然后误解个二三十集再破镜重圆?”
误解?
她挣扎了下,被他锁得更紧,不甘心:“因为我就是女主角呀……不过,以后就不是惹,你要和我分手……因
为我做惹很多你不喜欢的事……”
“比如呢?”
她抽抽嗒嗒,没有丁点分手潇洒样:“比如我把你的灯牌给踹惹,你觉得我不够在乎你……”
“…………”
“再比如我帮你口小十六,我口惹五十多分钟,你口我,才两三分钟,你觉得我段位太高,高攀不上我……”
“…………”
“再比如,我没管你的爱吃醋,把排骨汤给小擎惹,你对食物有着极大的占有欲,我没有注意到……”
怎么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这样下去,他们真的会分开。
她……
“十六,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我不要和你分……”
难受得快喘不上气。
“幸好你说出来……”司昉帮她顺着,啃了口她的耳朵,冒出一句:“小阿姨,我很气,但还是原谅你。”
她歪着脑袋,用耳朵蹭蹭他的嘴皮。
“小阿姨踢飞灯牌保护我,又开心又气你不顾危险。排骨汤以为是你给我留的,没想到是给别人,真可恶。还
有很多,不过最气的,还是你的笨呼呼。”
“啊?”
“不是对食物的占有欲,是对你的占有欲。”
他的舌头钻入她的耳内,惩罚地搅弄:“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