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闲不再主用左手,而是换成右手弹起吉他。站上场的那刻,底下女生尖叫一片,她和夏月月毫不服输地扯着嗓子
吼叫。他们演唱的歌曲,很是路浓的风格,狂暴得席卷一切。前奏是姜闲和路浓配合完成,酷炫的技巧,一下把整
个场子点燃。
水火交融的场面,一个模样清冷,一个炙热如火。可是,他们扯起嘴角的时候,两个人的既定印象颠覆起来。清冷
的黑发男生,有着蕴热人心的笑。而外放的灰发男生,笑起来带着令人莫名心疼的……
隐忍孤独。
姜闲宛若一根刚被点燃的烟,自说自话,吞吐出最深处的回忆:
“现在我对着沉默无言的天空……吐出一朵名为孤独的云……这朵云幻化成雨……雨后迎来彩虹……反正总是抓不
住……希望初次的相遇……还能够不断重复……”
他唱得时候,越过许之遥,看向旁边的路浓,对方心领地冲他笑了笑。
姜闲想起先前问童颜的话,也是这般自言自语,他要的结果。
如果当初路浓不是喊他玩音乐,而是喊他打篮球,喊他踢足球,喊他做任何事,他想,只要是路浓在一起,他一定
就会毅然同意并乐在其中吧。
他要的是……
一直和记忆中最好的朋友,路浓,一直一直在一起啊。
他那么孤独,没有人愿意搭理他的时候,是路浓出现在他面前,是他将他从辱骂和厮打中拯救。就和曾经每每独自
坐在家门口,听着楼上妈妈与别的男人交合的声响,抖落下一块又一块的绝望无奈,推着垃圾车的老太太每天准时
来到他家门口,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从一只方方的小铁罐里倒出一颗粉红色的薄荷糖,放到他的掌心,看着他吃
下去,甜蜜一点点补上心口的残缺。一样的意义。
“小闲乖,奶奶陪你会儿。”
她就这么坐到他身边,日复一日,直至男人楼上走下,她再离去。
新年的那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对这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奶奶,说出第一句话:
“奶奶……谢谢你……新年快乐……”
嘭嘭嘭的烟火声,他不知道她是否听见。眼角鱼尾纹,笑得皱痕明显,这次,她从小推车上拿过一只塑料袋,从里
取出一罐未拆封的薄荷糖,递给他,他伸手接过,潸然泪下。
只是这么好的奶奶就这么去世,他又少了个关心他的人。每次磨蹭口袋里的钥匙,那串老太太家的钥匙,他就以为
她还能路过他家门口,还能陪伴他一会儿。他总是跑去老太太家,打开她家的门,一遍遍打扫着她的屋子,像要随
时迎接她归来,像她救许之遥而死只是一场噩梦。
果然不是啊……
就像当初,他做的事,常常出现在梦里,常常搅得他害怕睡去,都是现实存在的真相。
姜闲的眼神一凛,是冒着火光的烟,呛得旁边的夏月月眼泪直流。
“真怪哎,明明校霸的歌唱得都没遥遥和班长好听的,可是……可是,就很想哭!”
很显然,不仅仅是她,台下好多人眼眶泛红,有些泪点低的,同夏月月一样,流下眼泪。
歌曲进入高潮部分,姜闲弹着吉他,抓过立式话筒,歪斜着,他的嘴凑得更近,低眸,看不清神色。
“虽然爱已承诺永远追随我……不会离开……可寂寞的模样……却似乎未曾改变……尽情飞舞吧……总有一天……抵达
夜的彼岸……直到让人腻烦。”
歌声像是受伤的困兽发出,带着令人悲伤的颤抖幅度。大胖他们眼神复杂地看向姜闲的背影,后又低下头,认真地伴奏。
“因为姜闲在唱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