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忘了?惠明顿了顿,在屋外的冷风里跺着脚等了片刻,见元宝与苏公公迟迟未来,又怕这样的天儿里热粥只怕很快就会凉,想了想,便只得转身,提着食盒又疾步送回了自个屋里,手脚麻利的放在了火盆旁边温着,接着也不耽搁,又立马扭头回去当值。
正是慢慢化雪的时候,饶是乾德宫周遭的路径早已有粗使的洒扫宫人们日日清扫着,可这般时时都在化出来的雪水却是难免会渗出些许,尤其是主子们不会涉足的倒座房与廊庑附近,地砖上更是还有不少脏污泥泞。
满宫里的宫人不愿叫雪水污了鞋,都是走干净的回廊上多绕几步,可惠明脚步匆匆,却是并没有这样的功夫,只是拎起裙角,直来直去的踏进了地砖上的雪水里。
这般踏着雪水跑了一圈,鞋面便都已湿了大半,好在因为拎起了裙子,裙角周围倒还算干净,抚平盖下来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自个鞋袜都是湿漉漉的裹在脚上,这无时无刻的难受便只得自个忍着。
惠明暗暗皱了皱眉头,这会儿却也顾不得这许多,只与今日当值的女司们一道在魏姑姑面前领了吩咐,便如往日一般,备下陛下今日的饰物,捧了漆盘规规矩矩的候在了寝殿帘外,未过多久,随着一声吩咐,便依次上前。
这样的日常差事惠明很是熟悉,几乎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因此这会儿倒有大半的心神都分去注意起了一旁的苏公公。
按着陛下的习惯,贴身服侍向来是御前女司们的活儿,nei监们从不插手,因此苏公公便也只是挺身垂眸,安安静静的在立在了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殿里一切都不起丁点儿兴趣一般。
惠明盯了他半晌,可今日的苏公公瞧着却是不复往日的敏锐,直到惠明伺候罢了,捧着漆盘退了出去,苏公公都是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只立在原处,简直入定了似的!
惠明轻轻抿了抿唇,莫名的带着些低落的情绪退了出去。
惠明虽然也在乾德殿里当值,但比起苏公公的简在帝心来,也只是陛下更衣之时才会上前服侍,没有差事的时候并到不了御前,等的陛下用过早膳,又起驾去了养乾殿里处理朝政,苏公公也一并伴驾,一上午过去,惠明也没能寻着机会遇见苏公公得空的时候。一早去求来的梗米粥,她只得自己温着喝下了肚子里。
如此一来,直到晌午时分,陛下歇晌午睡之时,留意了整整一日的惠明才终于寻到了空闲,在乾德宫的西侧门口,看见了身披玄色大氅的苏公公带着元宝脚步匆匆,正要离去一般。
“苏公公!”惠明面上带笑,远远的便叫了一声迎了上去。
苏瑾的脚步一顿,在大氅的掩盖下,手里攥着如意结的手心已在微微发抖,可面色却只如这音沉的天气一般,没有丝毫波澜。
“公公这是要去哪?”惠明扬着嘴角,语调轻快,面上透着几分关心的神色:“今早本想着给公公送碗熬得烂烂的梗米粥,不巧却锁了门,直到辰时也没见开,公公差事这么忙,可是用过早膳了?”
苏瑾僵硬的抬起头,眸光近乎贪婪的从惠明面上一一扫过,已有六日未曾与她说过话了,此刻对着惠明这样的关怀备至,他想要抬头好好的看看她,但心下的羞愧胆怯,却又叫他不敢看她。
苏瑾又低了头,这个时候,他知道自个原本是该说些冷待的言语来,好叫她能知难而退,自此对他再不理会的,只是……
“要去永寿宫。”他努力的开了口,紧接着,嘴角微微翕动几下,那伤人的言语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惠明还未察觉出不对,见苏公公沉默不语,有些奇怪道:“公公要说什么?”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耽搁了您的差事?”
“不,没有……”苏瑾又一次紧了紧手心,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最终也也只是顺着这话头,只是扭着头逃避道:“我还有些要紧差事,你若有事,吩咐元宝就是。”
苏公公低着头匆匆说罢,便几乎带着些慌张一般的转身走了,只剩下元宝立在原地,对着惠明有些干巴巴的笑着,叫了一声惠姑姑。
惠明这时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只疑惑道:“公公这是怎么了?对了,今个倒座房里怎的锁了门,倒叫我白跑一趟。”
“怪我怪我,都是小人忘了。”元宝低着头挠了挠后脑勺,目光躲闪,满面尴尬。
惠明愣了愣,这样的神情她再熟悉不过了,之前得罪了魏姑姑时,秋芽、云华,包括苦口余甘几个对着她,便都是这么一副有些不好意思,又巴不得她离得远些的神色。
再想想这几日里的情形,惠明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苏公公除了御前总管的职之外,又额外增了草持先皇娘娘的忌辰祭祀,日日皆是早出晚归,甚至不必刻意躲闪,只需不再如往日一般刻意的腾出空档来,就当真与惠明极难有能在私底下遇见的时候。
也正是因着这缘故,惠明这几日虽觉着苏公公是愈发的忙了些,但还当真还没能察觉到这是苏公公对她的有意疏远。
直到现在,看见元宝的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