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看起来也能正常说话走动,但直到如今,说话都还会含糊不清,甚至手足也落下了时不时就会僵硬麻痹的毛病,还需太医每隔个几日针灸缓解,更莫提恢复从前处理朝政的睛力。
而陛下身子不济,难免要将朝政假手于人,而这托付的人选,某种程度上便也代表着陛下心中储君的人选,如此要紧的时刻,自然更是寸土必争,信王瑞王两位王爷这几日更是恨不得一日来这乾德殿里跑上八回,一面是为了“孝心,”更重要的,却也是为了时时回禀陛下给他们派下的差事,显出自个的治国之才,好让自个在陛下心里比另一位更添上几分重量。
惠明对两位王爷间的针对早已是司空见惯,并不奇怪,她在廊下瞧见了这一幕后,本是想上前与苏公公告退,但看向了守在门口的苏公公,一时间却是有些犹疑了起来——
若是她没看错,苏公公此刻的面色似是格外的冷?
苏公公对着旁人时一向是古井深潭一般,冷清的叫人瞧不出丁点情绪的,但这一刻,却深不见底的深潭却好似凝成了刺骨的寒冰,叫人只看着便心头发寒。
事实上,惠明这人虽没有别的优点,但一句心细敏锐还是称得上的,也或许是在宫中当差必有的的眼力,虽然面上不显,但常常不过寥寥几眼,便能隐约察觉到旁人并未开口的心情态度来。
若不然,那般难处的七殿下,她一无经验二无旧情,却能越过宫中的千百宫人,牢牢守住了小陛下的信任亲近,除了细心之外,倒有大半是凭着她这份天生的敏锐,令她可以从小殿下那与常人迥异的表现上瞧出些许根底心情,从而一点点的摸索出合适的方法来。
这么多年来,惠明的这几分天资,也只有在苏瑾身上出了错,叫她上辈子一直自认看出了那般君子的苏公公对她有贪图之念、不轨之心,结果却被苏公公最后一刻还不忘救她一命的磊落打了脸,落到如今每每想起苏公公最后派元宝与她传的一番话,便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的境地。
尤其是今日问出了她们的前情之后!以苏公公的这般出身才俊,怎么可能瞧得上她这一个毫无出挑之处,甚至还是一个被剃秃了脑袋的土气小宫女呢?
够了,不能再想剃头这事了!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又纠结起了这件事,惠明不禁连连摇头,苏公公每日那许多的正事都忙不过来,又如何会时时记得多年前这样区区琐事!她这般时时刻刻的记在心头,只不过是庸人自扰,叫自个方寸大乱罢了!
即便心里想的清楚,可这等事,又岂是由得人想如何就如何的?甚至大多时候,越是不想叫自己去想,那念头反而会越是不听话的冒出来,惠明到最后还是靠着回想起自个最后被白绫赐死时的恐怖场景,才好不容易叫自己瞬间心头一寒,正了面色上前与苏公公施礼告退。
再抬头时,苏公公的面上却是格外的平和,甚至话中还露出几分关心之意:“陛下一时半刻的还不会醒,你自去歇一阵就是,新人未挑上来,你一个日日当差,自个学聪明些。”
惠明闻言自是恭敬应了,也投桃报李的劝着苏公公去屋里坐会,苏公公并未嫌她多事,仍旧是好声好气的一口应下,言行之间,丁点没有方才那叫人见之心惊的冷意。
也正是因此,惠明回忆着方才苏公公那摄人的冰冷面色,一时间竟有些犹疑,她方才从苏公公面上看出的冷意是真的吗?还是,苏公公其实并没有,是她又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自己的惠明:苏公公的心思怎么是我能看懂的?一定是我又错了!
不安心虚的苏瑾:不不不,其实你一直都没有错……
第14章六安
第十四章
因为看出惠明虽是新来,但差事干的还算熟稔,所以许嬷嬷自从前日带着惠明在御前露了一面,叫旁人知道她在陛下心里的分量,也确保了没有会在轻易为难惠明后,许嬷嬷便也没有再折腾自己,日日当差,而是恢复了从前深居简出,轻易不再露面的习惯,只由得惠明自己当差上值。
等的惠明再见到许嬷嬷时,却是相隔了三日之后的一大早,又带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宫女与魏姑姑一起立在了乾德殿门外。
眼看着顶头的两位上司守在门口,似有话说的模样,进来当差的御前女官们自也都不顾殿外冷风,一个个的低头挺身,立在阶下恭敬等候,来当差的惠明见状一愣,正打算也行到立在阶下的队伍里等候时,门口的许嬷嬷却是一声轻咳,径直吩咐道:“惠明,你上前来。”
能站在掌事女官身后的位置,就必得是上司的心腹才成,譬如一旁的魏姑姑,自从白毫被打发后,她身后的宫女便换成了原本只能位居第二的红云,只不过许嬷嬷之前向来严肃,虽也有巴不上魏姑姑,又心思活的女司去求到过许嬷嬷的门下,但许嬷嬷却是一个不理,素日里取水送茶,宁愿使了银钱去打发宫里的低等宫人甚至粗使杂役,也不收任何一个御前宫女,只是做她的孤家寡人。
知道这是许嬷嬷给自己的体面,惠明自然不会推辞,闻言立即上前,在底下同僚们或复杂或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