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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出,说完一个“好”,她便晕了过去。

    大夫急忙上前,而乌家两位少爷的脸色难看得极。

    尤其是乌风乔。他眼中的寒意混着一股暴风,呼啸席卷,仿佛要将周遭所有全数冻结。

    离府进宫,隔了段时日再回时,肚子里就有了孩子。期间发生了什麽?无需细辨,再是清楚不过。

    山儿心里一跳,接而生出不安,想也没想,她就“噗通”跪下:“小姐定是委屈!奴婢求两位少爷莫要为难她!小姐身子弱,怕是再经不起……经不起……”

    山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乌风乔的目光缓缓的落在她身上,面无表情中浮出了一丝古怪,他突然後退一步,紧接着一个转身,二话不说,直往外冲去。

    乌少正是知道他的,一边动作飞快,将他拦在门口。

    “你……”开口暗哑,乌少正清了清喉咙,这才得以顺畅出声,“你要去哪里?”

    “回房。”乌风乔答的极快。

    “回房作什麽?”

    乌风乔头也不抬:“取剑。”

    乌少正吸了口气:“然後呢?

    乌风乔终於抬头,视线转至里屋方向,他冷冷启齿:“进宫。”

    乌少正重重的吸气,吐气,说服对方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风乔,莫要冲动。”

    目似薄冰,锐利中散着戾气,乌风乔看着自己的兄长,没有吭声。

    “她在里面,情况不知如何,你好好想想,这会什麽更重要,是进宫还是她?”

    “你想做的何尝不是我想做的……”相似的面容,密布着的是同样的阴霾,眉眼间跳动的森冷也是如出一撤。

    “只是眼下,不见她醒来,不能确定她是否无碍,你可能放心?”

    “风乔,冷静些,那丫鬟说的不错,她定是委屈极也怕得极。这个时候,你要舍她而去麽?”

    脚步声动,山儿掀帘出来,两个高大男子堵在了门口,她便福了个身,低声道:“小姐流了好多血,大夫吩咐奴婢去烧些热水来。”

    犹豫,不甘,挣紮,最终,冰寒戾气被强自抑住,乌风乔侧身让开,山儿越过他匆匆而去。

    一夜又一天,墨九晕去不醒,兄弟俩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

    饭食由山儿端来房里,只是谁也没有心思动一下,乌伯未多言,山儿也未敢相劝,气氛是凝重而压抑,她识相的闭紧了嘴,只专心手下照料。

    同样不眠不休的还有一个人。

    乌岳站在房门外,一天一夜,没有动过一下。

    山儿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只不过进进出出,见了也是不忍。

    又不是铁打的人,他的脸上还带着干透的血迹,像是受了伤的,这样一番……怎麽支持得住……

    想送些水给他喝,他紧抿着嘴,以沈默表达拒绝。

    乌岳低着头继续直挺挺的站着,直到前方地面出现衣衫一角。

    关节处已有了僵硬,曲膝跪下,引出几下不稳摇晃。

    他的声音干涩而沈闷:“属下办事不利,有负大少爷的嘱托。属下自甘受罚,但凭处置。”

    若那时,不应允她的拖延,若那时,当机立断的将她带回……他心知不妥也预感到了危险,可他竟应允了她留下,没有及时把她带离皇宫。

    小九……

    他难辞其咎。作家的话:这里说一下,怀孕满三月流掉的叫“小产”,但小九子是不到的,我也懒得去细究了,就也称其“小产”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难眠夜

    责怪。

    若无责怪,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追根究底,是谁的责,该怪的又是谁?

    若把责任全部推及他身,是否这样就能得以轻松?

    若将责任全部撇净於己,是否这样就能无愧无疚?告诉自己,事实已就,他无力改变,结果已成,他无法扭转?

    沈重的吐息,看着面前这个男子,眼中隐隐,闪烁着痛楚,而他知道,自己的眼里,自己的脸上亦与他一般。

    乌少正垂下眼帘:“她还未醒。”

    闻言,那垂下的双手有了细微一颤,像有一把匕首直插ji了心口,疼痛之外连呼吸都倍觉艰难。

    “下去吧。”乌少正淡淡道,“回去整治伤处。之後,兴许还有事未完。”

    隔了一阵,乌岳才吐出一个“是”。

    转身迈过门槛,略一停顿,乌少正抛出一句:“若她醒了,我会让你知晓。”

    焦急无用,悔恨无用,自责也无用,不能替她担下所受的一切,不能守着她陪着她……但若能知道她无碍,这便够了。

    乌岳闭了闭眼,哑声再应:“是。”

    当日头西沈,夜幕降临,墨九终於醒来。

    山儿红了眼睛,乌少正与乌风乔强抑激动,对视间,皆是松了一口大气。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大夫。确定了墨九已无大碍,重开了方子再仔细嘱咐一二,大夫背着药箱离去。

    只是,绷起的心神似乎并没有那麽容易缓下。

    醒虽醒了,但醒来之後的墨九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上方的床帐,之前大夫在说话,她仿佛没有听到,房里有人床边站着人,她也仿佛是全无意识到。

    突然晕了过去,这会儿人醒了,一时半刻神志未醒,也是正常的。山儿这样想道。

    於是,她凑过去,小心,轻轻的问:“还疼不疼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墨九的视线缓缓的转了过来。直愣愣的盯着山儿,没有说话。

    山儿心里一阵发酸,只把声音放的更轻更柔:“你晕过去了,还记得麽?”

    墨九的目光飘飘渺渺,落到了山儿的身後。

    山儿知趣的让开,乌风乔步来在床边坐下,眼神深幽,乌少正也走了过来,浅淡的局促浅淡的无措,犹豫过後,他低沈的开口:“没事了。你已回来,这里,是你的房间。”

    墨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仍是安静。

    “大夫说,你身子根基弱又受了惊吓,母体不稳,胎儿……便保不住了。”即便艰难,定了定神,乌少正继续说着,“大夫还说,按方子调理休憩些时日,你很快就能恢复,也不会有什麽後患。”

    这几句令那呆滞眸光中生出了点滴动容。

    孩子……

    墨九微微一颤。

    原来……在她也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肚子里竟然有了孩子……

    原本清澈的黑眸似罩了层薄雾,里面有水光若隐若现。一点哀一点怨,几分错愕还有几分的痛,这样的眼神令乌少正胸口一揪,略偏过头去仿佛是无法直视,嘴上力持平稳道:“总之,养好身子要紧。其他的……莫要再想了。”

    墨九的视线复又投回头顶的床帐,僵硬而麻木。

    “九儿。”伴着一声低唤,乌风乔触上那抹脸颊苍白。

    墨九一动不动。

    “都过去了。你……”看着她的样子,乌少正欲言又止。

    墨九理也不理。

    她只兀自睁着眼出神,什麽也听不到什麽也看不见,魂魄像是脱离了开来,剩下的只有一片荒芜。

    身体的伤缺可以愈合,那心里呢?

    心里的……又该如何?

    叹息,无力,无法,兄弟俩人颓然离去。

    房里只剩下山儿,她扑在床头,一声声的唤,急急切切。

    “你这是怎麽了??”

    “你害我担心得要死,我还要找你算账!不让我骂个痛快,才不饶你!”

    “你这傻子……你这傻子……”

    “说你傻还真是了麽?我是山儿……你不认得我了?”

    “……你应我一声,你倒是说句话啊……”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山儿抹去把眼泪,为她掩实了被子,咬牙起身。

    张罗来了清粥热茶,千求万求,床上人才是有了动作。张嘴喝下些水,饮下了几口粥,接着继续发愣。

    她知道她难受。

    原本好好的,她为了那个丹儿,趁自己不在,偷跑出府。

    这一去竟是数月之隔。

    张妈还病着,她定不能放心的,大少爷二少爷眉间深锁,脸色日益凝重,府里的气氛亦是。自己看出情况不妙,心里也有了猜测,她不会不想回来,那麽,她定是被困住了。

    日盼夜盼,终於盼来了人。可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大夫来了,接着,就是一夜的不平静。

    怀孕,小产……

    到现在,她仍难相信。

    那人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娃娃肚里怀了小娃娃,这不是太稀奇了麽?

    亏皇帝长的人模人样,居然做出如此下流之事……无论是否心甘情愿,丧子之痛,总会有的,肚子里的一块肉,也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山儿不知个中曲折,墨九不说,她便不问。她能做的不多,唯有悉心照料,静静的给予陪伴,心病还须心药医,这是勉强不得的。

    离去只是半时,没一会,乌风乔复回。

    山儿退至外间。乌风乔注视着床上一人,一贯的冷冽冰霜全化作了难忍心痛。

    “九儿,你与我说话,告诉我你无事,好麽?”

    “九儿,其实你不想见我,是麽?”

    “九儿,你不愿看我一眼,你可是在怨?可是在恨?”

    “你怨我未能救你於水火,你恨我没有保护好你,对麽?”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你该恨该怨的,最该恨的……是我。”

    墨九充耳不闻,无动於衷。一堵高墙,一道厚壁,她蜷缩其中,将他隔绝在外。

    再过了一阵,乌少正也跨了进来。

    他只沈默坐着,一言未发。

    夜,渐渐的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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