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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过了衣衫,再重新梳整一番,丹儿便携着墨九离了住处。

    在走去坤宁宫的路上,丹儿表情严肃,告诉墨九面见皇後的礼仪,还郑重的叮嘱,坤宁宫可不比府里,皇後问说什麽得仔细着答,不到开口的时候就莫要开口,总之,在皇後跟前,一切需得小心。

    墨九边听边点头应,心里有着些好奇:皇上的大娘子啊……不知道长的是什麽样子,她是“皇後”……光听这称谓就觉得气派非常,不知道她住的地方,是不是很大?是不是与她的称谓一般的气派?

    待到坤宁宫的门口,墨九便发现,气派,果然是的。将她们迎进去的,是几个面无表情的宫女。看着,似乎也是与一般的宫人不怎麽一样,至少与丹儿住处的宫女就有不同。

    一路行至前殿,琉璃瓦顶,画栋雕梁,处处透着股庄重肃穆的气息。进了门,一个女子正端坐在上,她身穿暗红锦衫,上面是金线绣的凤云图案,头上并无过多的装饰,如云秀发拢成一个服帖的髻,只斜插了一根红珊瑚牡丹簪。

    邬朝的皇後姓袁,是齐威将军袁旭的嫡亲胞姐。她年长邬辰扬几岁,是他亲指的皇後。

    袁老将军是一代将才,从朝中退下之後,他唯一的儿子袁旭便接了他的位子,肩负重任,驻守边疆。俗话说,虎父无犬女,这位袁皇後在未出阁时就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後嫁入宫中,成了一朝皇後,也是光耀门楣。

    虽为皇後,但她奉俭不奢,治理後宫也是井井有条。皇宫後院这麽多女子,争风吃醋总是有的,明里暗里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若是过了,她该断则断,无需自己的夫君为此多费半点心思。

    一国之君,心在朝纲,邬辰扬不用为家中後院分神,交与自己的皇後,他是极为放心。平日走动,嘘寒问暖,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从未红过脸。

    此时,袁皇後手下还坐着两位女子。墨九是未见过的,见她与丹儿进来,她们齐刷刷的投以目光,上下打量。墨九眼观鼻,鼻观心,随着丹儿一并跪下,规规矩矩道:“参加皇後娘娘。”

    殿里安静,许久之後,才听到一个声音悠悠响起:“今日佟妃容妃来坤宁宫问安,这便听闻,皇上从宫外带回两位女子。本宫也想见上一见,这才唤了二位前来。”

    明明进宫已有时日,哪里是才听闻呢?丹儿边暗想,边不动声色的拉了墨九再俯身:“皇後娘娘恕罪,奴婢初进宫中,不识规矩,未前来坤宁宫觐见。还请皇後娘娘责罚。”

    又是许久之後,头顶处缓缓飘下一句话:“既是初来乍到,也怪不得你们。都起来吧。”

    丹儿与墨九诚惶诚恐的磕头:“谢皇後娘娘。”

    才刚起身,边上不轻不重的横来一声:“哼,外面来的就是没规没矩。姐姐是宅心仁厚,不与计较。”

    丹儿眼神一厉,微垂了头,带着墨九侧身福下:“参见佟妃娘娘,容妃娘娘。”

    佟妃容妃互看了一眼,瓜子脸的容妃举着帕子掩嘴笑道:“呦,二位这般客气,我们可受不起。”

    这句一出,丹儿墨九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维持着福身的姿势。所幸,这个时候,袁皇後出声解围:“好了,莫要吓着人家。”

    容妃放下柔荑,状似无辜道:“姐姐,冤枉啊~她们可是皇上亲自带来的人,臣妾怎敢呢~”

    佟妃眸光流转,“扑哧”一笑:“姐姐,容妹妹这话不错,她的胆子呀,比那针尖大不了多少~”

    容妃转回头,气鼓鼓的瞪大了眼:“哪是的~好啊好啊,佟姐姐在娘娘面前取笑我,回头看我怎麽治你~”

    “就凭你那花拳绣腿,我还怕得不成?”

    “你……娘娘~你看佟姐姐她~净会欺负我~”

    嬉笑怒骂,你来我往,像是完全忘却了殿内还有另两个人。袁皇後也未多言,只含笑听着看着。好一阵过後,容妃不屑的瞟来一眼,仰着下巴,淡淡扔下一句:“起来吧。”

    墨九终能直起了身,腿上蹲的发颤,也不敢去揉。她听见坐在上头的皇後命令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小心翼翼,慢慢的抬头。这一下,可算见着了“大娘子”的真颜。

    她的眉眼秀气,脸上薄粉略施,五官拼凑在一起,是大方,婉约,却不算绝色。只是坐着,无甚动作,就有一股无形之气从她身上隐隐散发开──那是一种身为一国之後的气势。

    是沈稳,又似温和,仿佛隔着距离,再一眼又觉平易近人。她的眼睛不大,但很黑很亮,她的目光落在一旁,停了一会,就转来自己脸上。审视打量,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看,这样的眼神没有令她觉得不适,不带压迫,却莫名的令她想要俯首。

    “你叫什麽名字?”

    她的声音不高,清脆但细柔,其实颇为动听。丹儿率先回答:“回皇後娘娘的话,奴婢名叫丹儿。”

    “嗯。”那双黑亮的眼睛只往边上一点,接着再度落回:“你呢?”

    “回皇後娘娘的话,奴、奴婢叫墨九……言墨九。”她学着丹儿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开口。作家的话:出去了几天……结果悲催的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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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鲜币)第一百六十四章 皇後(二)

    坐在上位的女子抿着嘴,令墨九无端生出了几分紧张。不敢低头也不敢移开视线,身上微微有了几分僵硬。许久之後,面前的皇後娘娘慢慢开了口:“名字是不错。”眼眸一眨,似乎含带着些许的笑意,“长的倒也老实干净。”

    墨九楞了楞,不知该回说什麽才好,半晌,才局促的挤出一句:“谢谢……谢谢皇後娘娘。”

    袁皇後轻微勾起了嘴角:“多大了?”

    没等墨九张嘴,丹儿福了个身,答道:“回皇後娘娘的话,奴婢刚满十六,她十五。”

    袁皇後悠悠扫去一眼,接而点了点头:“及笄之年,与本宫估料的相差不远。”

    本朝的皇後年长於皇帝,这并不是个秘密,容妃眼珠子一转,状似感慨道:“才十五麽?佟姐姐你看看她们,真真应了一句,岁月不饶人啊~”

    佟妃往上座一瞥,笑着啐道:“什麽岁月不饶人~妹妹是桃李年华,说的这胡话,真是该打~”

    容妃娇滴滴的撅起了嘴:“佟姐姐与我同岁,怎的来打我?~人家呀才是年华正好呢,这一年一年的,如白驹过隙,尤其是在宫里。娘娘,您说是麽?”

    其实这话已有了不妥,一旁的佟妃赶忙打起了圆场:“呦,这是怎麽了?妹妹发起诗性,也得先睁眼看看,论才情,哪里轮得到你,也不怕娘娘笑话~”

    袁皇後连眉毛也未动上一下,噙着抹浅笑,她道:“容妃说的不错,年华逝去不过转瞬之间。若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最後剩下的唯有空房相伴,顾影自怜,慨叹无用。”

    容妃佟妃面上一僵,墨九是迷迷糊糊不甚明白。即便脸色不好看,容妃还是攥紧了帕子,起身福了下去:“娘娘教训的是,臣妾失言。”

    袁皇後柔声道:“都是一家人,快起来吧。”

    殿里一时安静,袁皇後把视线转回到墨九身上:“言姑娘是如何与皇上相识的?”

    如何相识……丹儿交代过,皇後问什麽要仔细着答,所以她是要一五一十的细说吗?墨九还在想着,那边的皇後又开了口:“言姑娘是皇上带回宫来的,想必,相识也是在宫外罢。”

    其实,带她进宫的不是皇上,是王爷啊……皇後娘娘好像是误会了。那麽,她要不要告诉她呢?除了上面坐着的人,身侧还有两双眼睛唰唰看过来,仿佛在等着听她回答。墨九努力组织着语言,期期艾艾道:“皇後娘娘,有一天,皇上他……他有一天来府里……”

    才起了个头,就被袁皇後打断:“府里?不知言姑娘所言之是……?”

    “哦是、是乌府。有一天,皇上来……”

    “乌府?”

    这一次,话还是没能说全。

    “言小姐是乌家的人?”

    这个……她姓言没错,但是被爹送去了乌府,她也答应过二少爷,不会离开。乌家的人……她算不算呢?

    此时,墨九可没功夫琢磨这个,便模模糊糊的应:“是……是的,皇後娘娘。”

    闻言,袁皇後的表情有了些异样。她来回打量着面前两位女子:“看样子,言姑娘与丹儿姑娘早已相识。”

    怎麽?原来皇後并不知她们的底细?扬大哥没有告诉她麽?丹儿边暗下揣测,边恭敬道:“是,皇後娘娘。奴婢与言姑娘自小就认识,进宫之前,奴婢也是在乌府做事。”

    “哦……是这样。”袁皇後若有所思,没一会,挺直的腰背略略松下,她神色如常的问,“言姑娘方才说有一日皇上来府,然後呢?”

    墨九回神过来:“是、是……有一天,皇上来府里,二少爷与他一起,奴婢正巧……正巧遇上了。然後又有一天,奴婢走着走着,看见皇上……大概是刚要进门……然後皇上与奴婢说了一会话……然後……然後就是这样了,皇後娘娘。”

    这笨嘴拙舌的,引来侧旁几声不屑低笑,袁皇後倒是没笑,只垂下眼帘轻飘飘的说了句:“嗯,真是很巧。”後面又紧跟了一句,“丹儿姑娘说她是在乌府做事,那言姑娘呢?”

    这一下墨九可被问到了。她也不知道,乌府里这麽多“做事”的人,她是否位列其中。她是下人吗?好像不是。她的身边有山儿,日常琐碎都不需要自己张罗的。早时在二少爷书房帮忙,要说是丫鬟吧……可二少爷後来又说,她不是任何人的丫鬟……

    府里除了大少爷,二少爷,丫鬟家丁,剩下的就是住在姝园里的小姐。原本,她也是里面之一,後来,她搬了出去,有了自己的小院……她在乌府吃的好,穿的暖,没有干活……没有做过什麽事呀……

    山儿是丫鬟,老伯伯是管事,那麽她呢?她是什麽呢……

    墨九想不清楚,脸上怔怔,她茫茫然的出声:“奴婢……奴婢进乌府没有很久的,奴婢原先……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袁皇後盯了她半晌,也是慢慢启唇:“哦?所以言姑娘的意思……是说自己并非府里下人?”

    墨九眨了眨眼睛,犹犹豫豫,一时未点下头。

    袁皇後举臂拾起一旁几上的茶盏,优雅的浅饮一口:“乌家两位公子,也是风度翩翩,不过本宫听闻,这两位公子未有妻妾,那麽言姑娘定是那随侍之人了?”

    随侍?是时时在身边的意思吗?墨九一知半解,不过平日里,她吃吃饭,睡睡觉,看看张妈,见见大少爷,再见见二少爷,这样看来,她应该是的吧……於是小脑袋终於点下:“是,皇後娘娘。”

    看她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原来竟是个暖床丫头??佟妃容妃的眼神变了味。互看一眼,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她们疑惑,不甘,忿忿,她们的皇上先是收了个低贱的丫鬟,接而又收了这个女人,貌若无盐,呆呆傻傻,还不清不白,她们的皇上究竟是怎想的??

    丹儿也是惊到。她是摸得透,她也料定,身旁人定是不知皇後之言所含之意。即便焦急她却不能为其辩驳半声,皇後未问及她,她便无法擅自开口,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墨九确确实实与乌家两位少爷都有了肌肤之亲。

    袁皇後放下手里茶盏,话头一转:“进宫几日,不知言姑娘对宫中可有习惯?”

    墨九喉咙里“咕咚”一声:“宫里……宫里很好的,皇後娘娘,奴婢没有不习惯的。”

    “呵……是麽?宫里很好,那宫里的人呢?言姑娘觉得如何?”

    “奴婢觉得……宫里的人……也是……是很好的。”这话说的违心,墨九不自觉的闪躲着来自前方的视线,心虚的不得了。

    袁皇後温和道:“宫里就是如此,景致不变,唯有旧人新人,来来去去,言姑娘看得多了,也就惯了。”说着,她忽而一笑,“本宫是早惯了,不过皇上就不一样了。他总说宫里闷厌,得了空就要往外跑,这麽大的人了,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若有地方唐突了言姑娘,希望言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墨九又是不安又是惶恐,急忙道:“没有没有!皇上他也是很好的!”

    袁皇後笑意深深:“那言姑娘说与本宫听听,皇上他怎麽个好法?”

    丹儿暗道不好,拼命使去眼色,可已是来不及。殿里,墨九细细轻轻的声音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