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大气也不敢出。乌少正也未勉强,只是沈默的坐在床前。你不出声,我也不敢出声,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开口,许久之後,他再一言不发的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
乌家二少爷也是日日来探。同样的言语甚少,但面对着他,墨九的心情是极不一样的。
她看得出来,他还在气她,怪她。但那日见着她之後,他没有骂她,更没有动手责罚她,相反的,他一回来就来看她,给她上药,还为她叫来了大夫。他天天来她房里看她,虽然表情是冷冰冰的……山儿告诉她,她发热的时候,是他亲手照顾她的。
於是,墨九趴在男子膝盖上,喝下了他递来的最後一口药汁,犹豫一番之後,她轻轻的说:“二少爷……你别生我的气……”小脑袋垂了下来,声音也是越来越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乌风乔正伸手将药碗搁上一旁的小几,听了这话,他手下一顿,一会过後,他取过边上放着巾帕,按上了女子的嘴角:“错在哪里,不敢什麽?”
虽然他态度冷淡,但是他的动作轻柔,墨九觉得眼里有些发酸:“我……我不该……不该想要走的……”
乌风乔拭去了小嘴边上的药汁:“你想走。所以那些应允我的,全是谎话。”
墨九摇着小脑袋,嘴里急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谎话!是我错了……我……我不走……我不想走了……真的!”
“你是在告诉我,你後悔了麽?”
墨九急忙点头。
乌风乔久久都未言语。一阵过後,他再度开了口:“为什麽?”
墨九一愣,她看到眼前一双幽深的眸中,闪动着点点微光,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盘旋,在酝酿,她听到他低沈的声音,缓缓在说:“你说你後悔,为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
也许是因为她害怕失败的後果,也许是因为她害怕连累了她不愿连累的人,也许是因为心中没来由的愧疚,也许是因为……她有点点,些些的舍不得。
“因为……因为二少爷对我很好……所以我……我……”
男子打断了她的支吾:“所以你觉得有愧於我,更怕连累那个带你出府的人。”
“……是……不……不是……我是……”他的话好像是对,但又好像不全尽然。她想要说些什麽,可千言万语缠成了一团乱线,她不知该怎麽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你说我对你好,所以你感激。换作了他人,你也是一样。是我还是别人,与你来说,没有区别。因为感激,所以心中有愧,若是抛去这份愧,你早就一走了之,不是麽?”
“不是不是……”这番话,墨九听得不很明白。唯一明白的是,心存感激是确实,但她的後悔,并非只因感激,也并非只因愧疚,“我……二少爷是好人……我不会……不会一走了之……我不走……我……我舍不得……”
最後几个字,墨九说的好小声好小声,她强忍着不眨眼,不让眼眶里含着的泪水掉下。
三个字,说短也短,却不多不少。字字撞入了乌风乔的心里,激起了片片涟漪。胸口处像有一只小手在抓挠,拨动出了不平静,带出了复杂滋味。有些酸,有些麻,有些闷,还有一些些的满足。
伸手擦去了那眼角的sh润,男子的眉眼中掺进了几分柔软:“我想要的是什麽,那时问你你不知。那麽我告诉你,我不想要什麽。我不要你的感激,也不要你的愧。”
墨九扁了扁嘴,抽了抽鼻子,小脸怯怯的仰了起来又垂了下去:“二少爷,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我错了……”
“这个,我也不需要。”乌风乔伸手握住了墨九的下巴,目光深深,锁住了一双朦朦泪眼,“我要你留下,不为感激,不为愧疚。”
“没有假意,没有欺骗。”
“我要的,是你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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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鲜币)第一百二十章 烧退(二)
经过了这番对话,墨九觉得,二少爷好像是原谅她了。
二少爷要她的“真心”,她便点头应了。她原本就已後悔,二少爷对她这般,令她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她也顾不得以後会是如何,眼下冲着这份感动,她是“真心”的想要留下。
可她没有忘记,乌府的一间地下石室里还关着一个她心心挂念的人。
即便是相对无语,那个坏人还是每日都来。她也没有忘记,他说过,“算帐”完之後,他会放了岳哥哥,会给他看大夫。
折磨已经受过了,为此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该是高兴了,该是满足了。可为什麽对於给她的承诺,他却是只字不提?
她听不到岳哥哥的半点消息,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是不是还在那间石室里。
不知道他有没有醒来,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大夫,不知道他的伤口包扎过没有,血止住了吗?有没有上药?
她很担心,也很焦急,她已经捱过了最难捱的一段,那麽岳哥哥呢?会不会还在受苦?
所以即便害怕,即便恐惧,墨九还是首先开了口,打破了沈默。
要说乌家大少爷有没有後悔?那是肯定有的。
墨九昏迷烧足了三天,乌少正狠着心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管,不要去问,不要去看。
不是想逃麽?这就是代价!
不是胆子很大麽?看你还敢不敢!
不是心心念念男人啊第一个啊第一次麽?我就让你好好的记住!
想归想,心疼归心疼,在知道她醒来之後,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走去了她的住处。
对她做下这事之前,他的心情复杂,对她做下这事之後,他持续的复杂。看到她趴在那里,脸色憔悴了,身形消瘦了,精神萎靡了,总之是可怜至极,这复杂里就多了分迷茫。
他不是该趁机训诫她一番的麽?可看到她的痛苦,他也开始疼起来,心中涌上百种情绪,突然间,他竟是无法开口。
他想要理清这复杂,在还未理清之前,面对着她,他也不知该说些什麽,所以,他不勉强自己,他选择沈默。尤其当看到她一脸的惊恐万状,肩膀一缩再缩,仿佛恨不得缩成了尘埃随风消逝,他便更是沈默。
他就这样天天的来,天天的沈默,天天坐在床前看着,看得时辰差不多了就起身回去。
要问他在干什麽,很简单,看她。
虽然也看不到些什麽,最多只能看到一点头发丝一点衣衫角,但是不看又浑身不对劲,唯有看过才能安神安心。
要问他想干什麽,也很简单,他不知道。
他坐在床前时,想过这个问题,他在吃饭时,也想过这个问题,睡前想过,早上睁眼时也想过,可想来想去,没想出个结果。
至少以目前来说,他想不出来。
那麽……就先这样罢。他姑且就这样看着,等她好了之後……再说罢。
当墨九开口的那一霎,乌少正很意外,很惊讶,也很惊喜。可当她一张嘴就是“岳哥哥”的时候,乌少正就着实的喜不起来了。
他阴沈沈的看了墨九好久好久,抿紧了嘴,缓缓起身走了。墨九并未死心,待他隔日再来时,她继续开口继续是“岳哥哥”。
乌少正板着脸又是看了她许久,再“谑”的站起来,迅速掉头走了。
墨九是下了决心,鼓了最大的勇气。她想着,为了岳哥哥,她不可以害怕。他什麽都不说也没关系,他日日来她就日日问,提醒他不要忘记他的承诺,她总能等到个结果的。
可奇怪的是,就算他的脸色再难看,他依然闭着嘴不出声,就算知道她会说什麽问什麽,转身过後他隔日依旧准时前来。
这情这景有些出了墨九的意料了,她以为他会骂她,吼她,凶她,叫她闭嘴或是大发脾气,说些难听至极的话,或许……还会动手。
可是,他都没有。
他只是瞪她,瞪她,瞪她。
瞪完就走,没有二话。
墨九越来越焦灼,她没了办法,只得转而去求乌家另一位少爷。
可乌风乔的嘴也是闭的紧,转移视线的功夫也是了得。没几下,墨九就被绕了去,等再想起时,她的二少爷早就走远了。
墨九心里很闷,先生教过,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极有道理的。她开始拼命的吃饭,拼命的睡觉,喝药也喝得飞快。虽然不记得去那石室的路,但是无论如何,总是在这乌府里面,她自己去找,总能被她找到的。
当动一动身体,牵扯的疼痛没有那麽剧烈的时候,墨九就勉强爬下了床。
勉强站直了身,才刚走出了一步,“噗通”一声,她就狠狠摔倒在地。疼的是呲牙咧嘴,泪流满面,一时之间动不了也叫不出。
後来,还是山儿听到了动静,飞快的将她扶上了床,当日,也是山儿,理所当然的将这事上报给了两位主子。
对着二少爷,她没敢说实话,趴在床上没几天,她就故技重施。当然,勉力而为,总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这一次,她摔下的时候磕到了伤处,鲜血渗出,才开始愈合的地方又再度裂开。
乌家大少爷先知晓,他怒气腾腾的冲进墨九房里,终於开了口。他大概表达的意思是:你是否不要命?如果再折腾,我就折腾你的岳哥哥。
墨九正疼的眼冒金星,本来心里就憋得难受,再听到那个害她变成这般的罪魁祸首用她最害怕的事情来威胁她,眼泪顿时似泄洪般的喷涌,她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边表达出了她的决心:如果岳哥哥被折腾死了,我就陪他一起死。
乌少正脸也僵了,嘴也抽了。他深吸了几口气,压抑着奔腾的情绪,黑着一张脸扭头走了。
想殉情?不要做梦了。我还不信了,我会治不了你。
一个时辰过後,他又大步流星的跨了进来,同时还语气阴森的扔下一句话:我从言府里接来两个人,你再折腾,我不光折腾你的岳哥哥,我连着她们一起折腾!
(10鲜币)第一百二十一章 喜极(一)
言……府?言府里的人?墨九听闻,愣了一愣。
只见乌家大少爷阴着脸,高声吩咐门外的家丁去将院子外的人领来。不消一刻,脚步声渐进,房门口现出了一个女子身影。
墨九顿时懵了。
这……这是在做梦吗?还是因为疼痛,令她的神智甚不清醒,所以她才在这里,在这一刻,见到了日思夜想却触手不及的人?
墨九的双唇抖的厉害。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女子身後又钻出了一个人。
“傻九!”
大叫一声之後,这人便直直向着床这边扑了过来。
墨九一震,嘴抖的更厉害了。表情呆滞,眼里却迅速的潮sh,一张嘴就“哇”的哭了出来。
扑在床前的人紧紧拉着墨九的手,泪珠子一颗颗的掉,站在门口的女子,眼也不眨的看着房里,手里捏着巾帕不停的擦着眼角。
一时之间,泣声在房内此起彼伏,三双眼睛相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语未言,泪不停。
对於墨九的身世,乌少正早就是清楚的。他也知道,在她心里,谁是重要。所以他亲自去了言家。对他而言,这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可对她而言,却是意义重大。威胁也好,手段也罢,只要能令她乖乖安分的养伤,那便行了。
乌少正皱眉看着这一幕“泪洒重逢”,默不作声的离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墨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也有着掉不完的泪。她紧抓着张妈与丹儿的手,说她的不舍,说她的难过,说她的想念。丹儿也振作起精神,开始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问她过的如何,问她在这里可否习惯,问她当日为何不告而别,埋怨她一走就是毫无消息,连个口信也无。
说来话长,墨九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该从何处开始解释。那些难捱的日子,那些伤痛,她不能说。那些孤单,那些害怕……求助无门,不知何去何从,她也不能说。
她过的如何?她过的算好吗?
一言难尽。
她只知道,如今能见着她们,已是极大的欢喜。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只放在心里便好。她不可以让她们担心,不可以让她们因她难过。
张妈听着看着,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