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昏礼。
小乙和同袍们这几日,先由虎子做东,吃了顿酒,算是虎子答谢帮着抢婚的同袍们——喜酒要等春日,再搭青庐宴请。
鲜卑人有抢婚习俗。婚后,女方需在男方住上一年或数年,给男方家中做活,然后才能带着夫郎回家去。虎子如今就住在了木头家,每日白天来将军府,晚上还回木头家——月钱自然也是木头管着了。
小乙如今邻近婚期,皇帝也就给她放了假,让她在家中好好准备。
她在王府里,是个被嫌弃的。她什么都帮不上,站在府里,忙活的仆从们见了她都要不停行礼,反而耽误了手上的事情。
是以,她就被赶到了将军府那边,跟一帮子亲兵练武。
如今她的同袍还在陆陆续续的往大兴城里来,有拖家带口投奔她的,也有就带着刀枪和马匹来的。她都给安排了起来。那些还能拿刀枪的,不论男女全都做了亲卫。受了伤拿不得刀枪了的,便做了将军府教习。拖家带口的,男儿都在将军府帮忙做饭,帮忙养马养基鸭种点菜蔬米粮,儿女都成了小童儿,上午跟着练武,下午读书,同时照顾手脚不灵便的师娘师爹们。
将军府如今热闹得很。虎子成了亲卫统领,倒也做的有模有样,没犯什么蠢。
等到昏礼这日,小乙便穿戴齐整,骑了洗刷的香喷喷的玄娘,迎了独孤三郎,一同去了城南的芙蓉园。
独孤三郎不肯像男儿那般做轿子或者马车,也是骑了自己的战马,也一道走着。
此时还没有后世的花轿、掀盖头、闹洞房、跨火盆、晒嫁妆这些。
两人只各骑一匹高头大马,一路沿着街走着,身后是各自的亲兵和亲眷。
两匹马挨得很近,两人并行,互相说着话。女郎俊美如玉,嘴角带着浅笑,目光比春风还温柔,男子高挑英武,一双眼睛里全是喜意,灼热若盛夏的烈烈日光。
街上许多看热闹的人。有的是单纯凑热闹的百姓。有的则是带着好奇,来瞧瞧这两个说书人最爱提到的将军和一品王,究竟是何模样。有的则是带着点酸意,要看克死三个妻主的独孤将军,嫁得是个怎样猥琐到二十岁还无夫的女郎,还有的,则是带着点担忧,怕大隋的英雄将领,没能获得真幸福。
但不论围观最初是何想法,见了骑马而来的两人,一路并肩而骑,偏着脸,带着笑,说着话,就都知道了——大隋的这位男儿身的上柱国大将军,当真嫁了位配得上的妻主。
等到了芙蓉园,皇亲皇族、独孤家的一众亲友,两位新人在大兴城和附近地方任职的同袍,几乎都到了。
此时也没有拜天地的这种仪式,而是结发合卺酒,恩爱两不移。
小乙旁边跟着指给她的一位嬷嬷,轮流给一个个的皇亲长辈问好请安,敬酒。
那位嬷嬷是皇帝赐的。
皇女被指婚后,都会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嬷嬷照顾。英嬷嬷既是她的贴身护卫,也帮她处理了不少昏礼上的事情。此刻,小乙便听着英嬷嬷悄声的提醒,挂着甜甜的笑,给她的几个皇舅舅、舅母们敬酒,独孤在旁边跟着喝。
等到皇亲这边敬过一轮,就轮到独孤家的一众亲眷了。敬酒时,小乙这边的亲戚极多,百十个,直教人眼花。光是三代nei的姨母、舅舅、祖舅、表舅、表姨就有一大堆,还有各自的夫郎、妻主、儿女,乌泱泱全是人,坐在大殿里围着炉子吃酒玩闹。
到了独孤这边,同样一座大殿,就冷清多了。独孤平的祖母身体不算好,怀里抱着个手炉,正靠在塌上眯眼笑。独孤三郎的两个侄女正带着糯糯大吃甜酪。剩下的,就是几个旁支的,在大兴城任府卫的姨母,还有各自的夫郎跟儿女。独孤家到的几个小儿女都是年岁小小的,但凡成年了的女郎,全都在外征战南边,镇守边疆。
小乙原就知道,独孤家一门皆是战将。却没想到,人丁竟然如此凋零。
她忍不住觉得心酸。
独孤家战功镇主,平日里就是不党不群。她不好喊上同袍过来。索性拉了独孤在旁边坐下来,赖着不走。
糯糯三岁了,虽然小乙这几年都没能在她身边,但糯糯还是跟小乙挺亲的。糯糯自认是小大人了,不像小娃娃那般黏在身边,就和她两个姐姐玩,时不时转头看看自己“爹亲”在不在旁边——糯糯也有着独孤家特有的问题,她喊小乙爹亲,喊三郎倒是叫娘。小乙试着纠正过几次,还用甜点心哄着改口,有骨气的小糯糯都拒不接受,点心都吃了,但称呼没改。
独孤的亲兵阿良几个,都在旁边吃肉,同时看护着小主人。
小乙就和独孤三郎并肩坐在老国公塌边,一边吃,一边听老管家和那位独孤府上的老大夫说点独孤三郎小时候的趣事。
欢宴中,皇帝陛下亲临了。
小乙连忙喊上三郎,前去迎接圣驾。
皇帝这次带了大排场来,文武百官也有不少带着家眷跟着来贺,一时间,又占满了一座大殿。
皇帝极高兴,拉了自己便宜女儿的手,连喝了三杯酒,赏赐了许多东西,里头还有尊白玉雕的送女观音。
皇帝喝了酒,赏了东西,还和朝臣看了会儿歌舞,便回了太极宫了。
小乙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