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那的小伙子没话说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几个把那点古墨都带走了。
他们这边刚走没一会,一个骑着旧自行车的老教授便赶来了,他身上穿的衣服还算体面,只是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却是被胶带缠了又缠,勉强使用着的。老头一进来就兴奋的直奔柜台,从兜里小心掏出几张外汇券,“小同志,来来,我终于凑齐外汇券了,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可没少求人呢!对啦,我那几块古墨呢?”
站柜台的小伙子哭丧着脸道:“老先生我对不住您,那几块古墨我没护住,让人给……”
老教授大惊失色,眼镜都差点从鼻梁下滑下来,“让、让人给偷走了?!”他就知道!这样上好的嘉庆贡墨,肯定会遭贼人之手窃走啊!
“不不,那个没人偷。”柜台那的小伙子忍不住环顾了商店里一圈,觉得怎么偷也不可能轮到那几块黑炭一样的墨,而且还缺了角儿呢。“其实是这样的,还有一位老先生也喜欢古墨,他刚刚托人来给买去了……”
老教授愤愤不平,把柜台拍地砰砰作响,“真是可恶!就这么几块墨也要跟我抢,不行,我要去同他理论!你告诉我,买墨的那个去哪里了?
老教授气势太强,站柜台的小伙子愣是没敢隐瞒,指了文物局的方向道:“去那边了,刚走。”
老教授二话不说推着自行车就直奔那边,一脸的不死不休,他手里的那副十七毛驴图刚完成了一半,就等着墨用啊,之前屡次失手也就算了,今天绝对不能让!
老教授这边刚追到文物局门口,就听见旁边汽车滴滴的喇叭声,他略微让开一点,正想放好自行车冲进去找人理论,就瞧见那小汽车上下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虽然有点跛脚,但是看着模样却十分熟悉。
“请问……是曾铭德先生吗?”犹豫再三,老教授还是开口问了出来,眼前这个腿脚略微有些不便的人很像他当年在西南联大读书时的一位师兄,但是三十年未见,他也不敢确定。
曾老下车之后被人喊了名字,也是一脸的疑惑,抬头去瞧却看到一个老先生正在他对面紧张的往鼻梁上推了推眼镜。这一个小动作勾起了他三十多年前的回忆,曾老忍不住哎呀了一声,忙上前几步道:“夏梁泉?真的是你!这简直太巧了,当年西南联大一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小剧场:
“啾一下”篇:
蒋东升:姥爷我抗议!美院多乱啊,听说现在还有人裸~奔~~我不同意夏阳去……
夏阳:蒋东升,低头。
蒋东升:什么?
啾——
蒋东升(扭头):那个,学画画也不是不行……咳。
第121章 送“礼”
曾老没想到在外能和故人相遇,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也不忙去文物局了,拉着夏梁泉的手就要去找地方坐下好好叙旧。夏梁泉能见到师兄也激动,二话不说推着他那破自行车就跟着走了。
曾老在附近公园找了个亭子,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那聊了很久,说起当年的老师同学,也说起了这些年自己的近况,都有些唏嘘感慨。
曾老性情坚忍,对身外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夏教授则心胸豁达,记事儿总是只记得好的,再苦的事情也能说的乐和起来。
曾老握着他的手,关切道:“梁泉你身体好些了没有?我看了报纸,上面说你这些年坚决跟……”
“坚决跟‘四人帮’做斗争对不对?”夏教授乐了,连连摆手道:“那纯粹是胡说八道,我哪儿有那个胆量啊,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他们说你拒绝了教主席夫人作画,这是怎么回事?”曾老也好奇了,他在建林镇那样的小地方,得到的消息也有限,但是对同窗的关心却是半分不少的。
“哦,这个事情倒是有,但是不是教主席夫人作画,是她的秘书来找了几次,说让我给画一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画儿。我心想主席夫人来求画我一定好好画,让她满意才行,可是‘黑画事件’刚过了不久我也害怕呀,更想着一定要画出十分水平……”夏教授叹了口气,满眼的无辜,“可我是个画驴的呀!我画的最好的就是小毛驴,你让我画牛这我肯定画不好,一张也没交上,唉。”
曾老也笑了,“要是求一副画牛的图,应找可染先生才对。”
夏教授也连连点头,“对对,所以秘书也去找了!可染先生那多认真啊,只是这次他也为难了,他画‘俯首甘为孺子牛’是没问题啊,就是前面那句‘横眉冷对千夫指’死活也想不出该怎么画……急得老先生团团转,抓耳挠腮的想不出对策。”
“后来呢?”
“幸亏后来事儿多,估计主席夫人忙着批斗别人去了,也没顾上我们,外交部的一位姓严的老先生请我们去外交部会见厅画一幅一丈六的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