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
“嫔妾犯了欺君之罪。”
奕詝的眉眼间上了一层冷意, “你讲。”
“那日在浣衣局,皇上询问做这洗衣木桶之人是谁,其实并非嫔妾一人功劳。可当日那人不在, 苏云姑姑便只说了我。”
奕詝有些想起了, “我记得那日, 似乎浣衣局苏云也并未说全是你一人的功劳, 只是说浣衣局几个宫女太监与你合力制造,如此说来,也并不算是你欺君。怎么?做这件事的难不成另有其人?”
“主意实是与我共住一室的宫女方晴岚所想, 又让太监德胜去寻工匠坊的人制造。接着浣衣局上下又提出诸多建议,再送去工匠坊改良。嫔妾心里对此事犹豫良久,还是觉得决定告诉万岁爷。嫔妾不敢欺瞒皇上。嫔妾今日的好日子都是皇上给的,但功劳却并非嫔妾一人,尤其是一开始想出这主意的宫女。嫔妾对此受之有愧。”
奕詝似乎松了一口气,伸手扶起了玫答应,“就是为着这事啊!想不到你还是个不贪功的人,也属难能可贵。既然是合力制造,本就说不清楚究竟是谁做的,也怪苏云没有说清楚。朕恕你无罪,至于浣衣局当初那些一道做事的人,朕就赏赐她们半年的俸禄吧。”
雁儿这才起身,“嫔妾谢过皇上。嫔妾还有一事相求,那位在浣衣局想出此主意的宫女晴岚功劳最大。当日因为苏姑姑表述不清,想来嫔妾走后,她也是有委屈而不得诉。嫔妾想把她从浣衣局接到嫔妾宫里做事。”
“这好办,不过一个浣衣局宫女。你想要,先去跟英嫔说一声,再去回禀nei务府便是。”
雁儿流露出喜悦,“多谢皇上。”
奕詝握住雁儿的手,“过来吧,陪朕说说话。”忽然,奕詝发出了“啧”地一声惊叹,“雁儿的手今日格外柔弱无骨,白嫩柔滑。是新抹了什么吗?”
雁儿粉脸娇羞,“皇上好眼力,嫔妾今日抹了新做的香脂。”
奕詝顿觉有些好奇,“这个香味好熟悉,也很清雅,好像是兰花的香味。”
“正是,这香脂是用兰花制成,名字就叫做幽兰香。”
“幽兰?”奕詝不由自主地出神了。雁儿却浑然不知,反倒装模作样地卖弄起来,“嫔妾听闻兰花为花中君子,花朵不如牡丹富贵,更不如桃花娇艳,亦不如桂花馥郁,却香气清淡,胜在雅致,不争芬芳正如君子一般高贵品格。”
“兰花儿,杏儿……”奕詝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由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对雁儿笑道:“玫答应啊,兰花这种花香不适合你。朕觉得像你这样性子,还是抹些玫瑰、桃花什么的更为合适。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你也早些歇息吧。”
“我……”雁儿怔住了,不由自主地闻了闻自己的手,有什么问题吗?待反应过来,皇上已经出了门,“哎,皇上!皇上!”
奕詝大步流星地出了丽景轩,大太监祺瑞赶紧跟上,也是十分的惊奇,“皇上,您不是说今晚在玫答应这儿么?”
“不待了,去春禧殿。”
祺瑞一愣,那春禧殿不是兰贵人的住处?怎么这么久了,忽然想着这么个人来?“皇上这是要去看兰贵人?”
“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是嫌自己脑袋有点重吗?”
祺瑞脖子一缩,忙闭嘴了。
奕詝的脚步越发急切,本就有些挂念杏蓁,今日闻到那兰花的香气,心中更加想念了。在宫外微服私访,初次在花市遇见杏蓁时,她的手里就捧着一盆兰花。杏蓁身形高挑,气质清雅,一如兰花般素净。是以选秀那天,自己一眼就认出了她。当即就留了牌子,还给拟了封号作兰贵人。
但贵太妃不喜欢杏蓁。只因她的姓氏,叶赫那拉氏。爱新觉罗的子孙都知道,当时□□四处征战,叶赫部的首领被擒时,说出了一句诅咒:哪怕自己部落只剩一个女子,也要让爱新觉罗的天下亡在手里。虽只是一句将死之人的恨话,却也害得日后叶赫部的女子入宫后,绝无做皇后的可能。甚至高位的妃嫔也鲜有。
贵太妃是自己的养母,待自己有恩,也的确是为他着想。她以及辅政的大臣们,都更加属意家世显赫的贞贵人钮祜禄氏。如今贞贵人已是贞贵妃,nei务府已在筹备下半年的封后事宜。为了打消贵太妃的疑虑,自己也只能一再将对杏蓁的宠幸放一放。今日在丽景轩玫答应处,闻到这香味,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兰贵人。
那样清雅的香味,不是玫答应那种出身的包衣奴才所能配得上的。只有杏蓁那样真正蕙质兰心的女子,才配得上。
想到这里,奕詝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第二天一早,皇上昨夜留宿春禧殿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
贞贵妃坐在下首微微出神。选秀的时候,就觉得皇上看兰贵人的眼神不一般,喜欢的紧。自己若不是阿玛和贵太妃撑腰,恐怕也坐不到贵妃的位置。这半年来,自己也努力做好一个后宫表率的本分,虽然她也只有十四岁而已,却要独自挑起要担当皇后重任的担子。
贵太妃让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