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我们小老百姓。拐走了我家亲闺女,现在不还啊!要让我们骨肉生生分离,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告!我去政府门口哭去,我倒要看看是,是不是当了官儿就能欺负人嘞!”
方卫民气得直哆嗦,“你血口喷人。”
周围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对着指指点点。不少顺着王二秀的话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家有当官的就是不一样,以前多朴实,现在……”
“就是,也不是亲生的养着干什么?有什么居心?”
方琴兰觉得心里发凉,这些人都是附近邻居。有几个不知道这里头情况的?原先还都夸她们家人心善呢,劝她们不要养妞子,养不熟。现在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可人群就是这样,她们往往只想听她们想听到的,只想看她们想看到的,愿意在任何时候充当正义的一方。这种所谓的正义,是没有立场的。而动动嘴的功夫,既满足了自己,又刻薄了别人,而且很有可能凭借舆论就杀死一个人。
“二秀大姐,我可真是好感动啊!你这母爱,真是感动天,感动地,看看我们街坊邻居的,来了这么多人看热闹,肯定也是被感动了吧!是吧,邓大姐?”方琴兰笑盈盈地冲着门口的人喊道。
忽然被点名的邓大姐脸一红,“我不知道,我就来看看。”
方琴兰没有理会,只继续笑着道:“我说二秀姐,要我说啊,让我感动的还真不止是母女情深,更是母子情深啊。为了儿子,生了女儿也要忍痛不要,随便塞给邻居家。十年啊,十年都不来看一眼,忍着对女儿的母爱,但为了儿子也要装作没这个人哪!躲得远远的,连面都不露,孩子上学不管,给什么人养了也不管,哎呀不容易啊!不容易!大家伙儿你们感动不感动?”
几句话,说的李大山和王二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人群中有了搔动,开始对着地上的二人指指点点。
“重男轻女。”
“超生,逃罚款的。当年的事,我全知道。”
方琴兰扯起一抹冷笑,这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人群,个个看客都是隐形的杀手。
“这都十年了,二秀姐还是没忘了亲生女儿,母爱感天动地啊!呦,闺女长大了,十五六岁了,都上初中了。这是要干什么?怎么幼儿园时候不要,小学时候不要,不怕放在别人家给养出感情来、不认你们啊?怎么上初中了,反而要了呢?这是要带我们妞子去当童工?”
王英咬着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忽然瞥见女儿的身影,王英哭喊着爬过去,“妞子啊,我是你亲妈啊!”
妞子愤恨地搂紧了王英,“你不是我亲妈,你早就不要我了。我也不叫妞子,我叫方思彤。”
之前王英在小学入学时候给妞子起了个大名叫李红果。后来方卫民觉得实在难听,又觉得李家这么多年都不来了,就给妞子改了个大名叫思彤。
一个叫妞子,一个叫思彤。脚丫子想想都知道一个是胡口乱起的,连个小名都不算;一个是睛心起的,文绉绉的女孩名,寄予了希望。这亲爹妈,还不如人家代养的。
“妞子,你不能不认父母啊。这天底下没有不认亲生父母的孩子,要遭雷劈的!”
“哗啦!”一盆冷水彻头彻尾地浇了王二秀、李大山一身,仔细一闻,还带着皂角味儿。方秋兰恶狠狠地道:“我呸!也还有脸来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一开始抛弃了孩子,又有脸来要,现在威逼利诱不成,开口诅咒的。母猪都比你有良心!别装个要饭花子躺在我们家客厅里,嚷嚷什么?你吵什么?我告诉你,你说对了,我们家还就是有法官、有律师怎么地?我就是拽,我还不怕告诉你,我以后是记者。
你有本事就躺最高检门口啊,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当着那些人的面儿,你能颠倒黑白,把自己扔女儿、现在要回去卖女儿的勾当讲成是情意。到时候电视一播、报纸一放,让全国人民看看你们一家人的嘴脸。大家伙都来看看,这就是重男轻女、不响应国家号召计划生育、生了不养送人、现在女儿大了又想要回去换彩礼的典型嘞!咣咣咣!”秋兰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瓢,照着盆猛敲,这下听见响,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方琴兰忍住笑,嘴角却扯出一丝得意来,要说这个家里,就属秋兰的性子最合她意。一个字:爽啊!
“我说李大哥,王大姐,按理说妞子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们应该还给你们。可我听说,李大哥你欠了不少赌债,该不会是要带女儿回去抵债吧?”
李大山没想到方琴兰竟然知道了这点,顿时白了脸,咬牙切齿道:“你放屁!”
“有没有这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告诉你,今天话就放这儿了,你女儿给你可以,可要是你拿她去当童工、让她辍学、让她未成年嫁人,我就无偿代理此案子,到时候要是牵扯出什么地下钱庄赌钱喽、有人超生逃跑逃罚款喽,不要怪我。”
李大山犹豫了,愤愤地盯着方琴兰。打的就是领女儿回去嫁人的主意,可万一这小娘儿们真一纸诉讼,她家又有人当法官,自己岂不是败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