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敬地扶着刘杨氏下了车,“姨母到了。”
刘杨氏一下车,抬头瞧见那宅院的门,不由又喊了一声“老天爷”。“这是大老爷才能住的宅子吧?”
“姨母,这宅子不大的,和县衙老爷比肯定小多了。两进两出。这下您和长贵、长喜都够住的了。”董永也喜上眉梢,娘子可真能干,很快就置办好了宅子还是这么一座不小的宅子。对于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来说,简直是鲤鱼跃龙门了。想来大姨姐在傅府,定然认识许多人,能帮着娘子置办来这宅子,也不是很难吧。
一进大门,刘杨氏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讨厌的面孔——王母。不由揉揉老花眼,“这,这是怎么回事?”
董永忙道:“姨母有所不知,这宅子啊,若论我现在的银子是万万买不起的。还是娘子识大体,让我岳母娘同意卖了原本的宅子,用银两和咱们手中的一同换了这大宅院。岳母娘跟着我们住,也好互相照应不是?”董永又补了一句,“姨母放心,这回屋子多,足够我们住的。”
一见到刘杨氏,王母也微微眯着眼睛笑着,“她二姨啊!你们来啦!”
刘杨氏脸色微微发白,不知怎的,总觉得眼前的这位岳母娘笑里藏刀,没安好心。
可既然董永说了,这宅子里一大半是人家卖了宅子添的银子,自己吃人嘴短,又怎好像上次那样撒泼?更何况这里比不得乡里,她再泼妇,也懂得读书人要脸面的道理。左邻右舍说不定住的都是非富即贵,若是吵起来,还不叫旁人看了笑话去。看笑话是小,让董永丢了脸面,惹了同窗笑话是大。
于是也勉强挤出一丝笑脸,“他岳母啊,又见面了。”
“可不是又见面了嘛!”
刘杨氏心里有些发虚,微微打量着眼前的妇人。这是没想到,自己当初赶走了侄媳她娘,本以为她到了大女儿那里住呢。这妇人竟然如此富裕,能自个儿在镇上独自住一个院子。
可是那又怎样?一想到自己左边站着毕恭毕敬的姨侄儿,右边站着的儿媳怀里还抱着一个丫头片子。再貌美,娘家富裕又如何?嫁进了董家来,就得守董家的规矩!她只要一日不生下儿子来,还不得由着她拿捏?再说了,董永如今可是举人老爷哩。
想到这儿,刘杨氏重又挺直了腰杆,在董永的搀扶下进了属于自己的屋子。七仙女没有多言,只觉得母亲在这里,自己就有了主心骨。
“娘。”
王母轻轻拍了拍七仙女的手背,“行了,放宽心。过几日咱就走了,走之前娘不但要给你出口气,还得让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不容易的人世间。”
搬到了城里的七仙女,觉得日子较之前好过了些。左邻右舍没了那些基飞狗跳,朱雀大街上来往的又都是一些小有身份的士人。整个院子显得清静了许多。这院子和原本王母住的院子也就没隔几家,可巧隔壁就是那位家境殷实、深居简出的温和妇人。
王母在的时候只与孟清一家来往甚密,这位妇人却顶多在门口见着的时候点头微笑,打个照面,从来不多话。自打七仙女搬过来后,兴许是觉得年龄相仿,又瞧着七女面善,两个女人也就渐渐话多了起来。
从言谈中,七女得知了对方姓崔,单名一个莲字。清河崔家是大氏族,崔莲娘这一支虽不是嫡支,但家风门正,也出了不少入朝致仕的人。莲娘的曾曾祖父是做过太傅的,到了父亲这一辈虽逐渐平庸,却也是清流一派,在十里八乡颇有名望。
她的夫君姓陈名秦,陈家也曾是世家大族,却在朝代的更迭中逐渐没落。陈家的人,都觉得陈秦能娶到崔莲娘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对于一个家道中落的家族来说,能娶到崔家的女儿,就是烧了高香了。
陈秦和崔莲娘的婚事是很早就定下来的。云阳郡的陈家到了这一辈连一个在朝为官的人都没有,不仅如此,人丁还不旺。男丁要么平庸无能,要么英年早逝,陈秦是这一支的嫡孙,尤其得到陈老夫人的疼爱。
十三岁那年,崔莲娘跟着母亲到陈家去做客,偷偷在帘子后面,看到了剑眉星目、秀气白净的陈秦。当即就羞红了脸,那少年的脸也自此种在了心里。
崔家看中了陈家的少年,陈家那还不乐得这门亲事?
到了十五六岁约定成婚的年纪,两家便结为秦晋之好。崔莲娘带着浩浩荡荡的嫁妆嫁了过来。
莲娘本来以为会夫唱妇随,幸福一生。结果嫁过来之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陈秦并不喜欢她。他是答应了陈老夫人和陈夫人,才娶了莲娘。他深深爱着的是投亲在他们家的远房表妹,一个风一吹就柔弱得要倒的女子。陈老夫人为孙媳妇做主,赶走了这个打秋风的远房亲戚后,陈秦彻底和崔莲娘翻了脸,把赶走表妹的气全都撒在了莲娘的身上。
“你长着这么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哪里配得上陈郎?”那位表妹临出府前,愤愤怨毒的目光看着崔莲娘。
崔莲娘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又想想相公那张如玉的面容,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家世强过他,不嫌弃他家道中落,用自己的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