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截缸在攻击他们的意识海。
辛玉衍同样感受到了从意识海里传来的一点异样,她知道,这半截缸是希望通过攻击她意识海的方式,让她手里的剑尖送上一点,好让它有时间从这里逃离出去。
但它想错了。
她是修道者。修道者虽也修身,但最根本的却是修心。否则,大元王朝的修道者之间,也不会有“一朝悟道,坐地飞升”的传闻。
感受着意识海里因为半截缸的攻击而传来的点点异样,辛玉衍知道,林立原除了脑子里的钝痛以外,大概也和她看见了同样的场景——
血。漫天的鲜血。
血珠连成一串,高高地飞起,又高高地洒落在了地上。
“杀!”
前面是他以为的“敌人”,背后是把他当做敌人的“友军”。
他的脸上、头盔上、铠甲上、手上,无一不是血迹。他以为他是在斩除叛军,他以为他是顶天立地的威武大将军,但到头来,这却是一场独独针对于他、针对于他的军队、他的家族的音谋。
无数的士兵、无数的长矛绕着他围成了一圈。
他跪在地上,被所有的矛头指着,脸上全是血,看不清表情。
那时的他,应当是怔然、带着心死的麻木的。
那一天,所有那些和他征战过的将士们,全都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跪伏在地上的林立原,忽然停止了身体上的颤抖。他脑子里的神经仍旧是疼痛的,但他生生忍了下来。
没有道理的,他就是知道,脑子里的那个场景,是武遂大将军被害的场景。
是的,被害。说是自欺欺人也好,他不想用“被擒”去形容那样一个场面、去形容那时的大将军。
脑海里的刺痛仍旧继续,之后,脑海里又出现了许多的画面——
将军被斩的时候,是春天。那时,天上还下着些细雨……
武氏一族被抄时,死了很多人。有些是自己受不了折辱撞死在士兵面前的,有些是在推攘之间,被士兵“误杀”的。那其中,还有许多都是只有三五岁的孩子……
恨啊!心底全都是恨!忠肝义胆!义薄云天!原来,这世上是没有公道可言的。做坏人,要比做好人痛快许多。至少,他们的家人不会死,他们自己也性命无忧。
那一天,武氏残存的族人狼狈地从狗洞里逃了出来,怀里抱着武遂的遗骸,满是恨意的离开了咸阳……
这是千年前的画面了,屏幕前的观众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立原的眼眶里,却忍不住流出了泪来。
武遂和武氏一族千年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听着别人转述着,总是不足以让人感同身受。
就好比同样的经历,林立原看着那石棺上刻着的nei容,顶多也就是喟叹几句,而现在,却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泪。
或者,这本身也是那半截缸的目的。
意识海的攻击,对林立原的作用很大,但对辛玉衍却显然是没什么用的。那么,来硬的不行,那来软的呢?
纵使这个世界的灵力曾经消无过,但这半截缸却仍旧是实实在在地在这个世界存在了千年。再怎么简单的思维,总该也是有点长进的。
第40章
只可惜, 辛玉衍并不是林立原,她自是任由那半截缸在自己的脑海里播放着千年前的画面, 手上握着软剑的力气却半点没有松弛下来。甚至——
“哐当——”
她不再一点一点地加着力气,而是将灵力注入到了软剑里, 猛地一个用力, 就让那半截缸胸口里的黑缸脱落了它的身体, 从明光铠的一侧骨碌碌地掉到了地上。
“嗞——”
半截缸不动了,重重地往下坠了下去,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那滚落在地面一侧的黑缸,不知道从哪里, 莫名地飘散了一缕白烟。
两眼通红, 久久不能阖上。脑子里播放着的画面,定格、而后消散。林立原跪伏在地上,身上全然被汗液浸湿。他脑子里的疼痛已然停止了, 但他却仍旧没能回过神来。
“起来吧。”
辛玉衍伸手去扶住了林立原的手臂,要将他拉扯起来。
这一回, 屏幕前的观众们看清楚了,如出现时一样,辛玉衍手里那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软剑,竟然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
然而,在见过了半截缸, 在知道了半截缸是武遂大将军之后, 人们的心里便只剩下了一股难言的遗憾和伤感, 谁也没想去追问那把软剑的来处和去处。
“将军他……”
林立原怔怔地抬起头,仰望着辛玉衍,却并没有顺着辛玉衍的搀扶从地上站起来。
显然,他是深陷在了方才在脑海里播放着的画面里。
那种意识海攻击,仅仅是针对辛玉衍和林立原两人的,屏幕前的人们是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经历过什么的。
如果说,屏幕前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