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土包上,小狐狸从后面窜出来,软膨膨的尾巴扫了扫,眼睛警惕又好奇,随后又跑走找地方偷偷躲起来。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小家伙警惕xing依然非常高。
老何又走到一处石壁下,石壁下有一丛小小的长叶青草,他打开水葫芦小心地浇水。
“参宝这孩子当初为了救我不断耗尽参髓,到现在还没能化形。芸娘在书生死后万念俱灰,生下阮阮之后便跟着去了。剩下我们这些老弱帮不上龙君的忙。龙君最后一次出征深渊古脉,他什么都没有jiāo代,谁都没有带,孤身一人。只在临行前对我说......”
他记得那时龙君总是独自潜在水中,周围安静而空dàng,一潜就是许久,身上有一股化不开的沉重。
妖界都道青城域白龙冷血无情,与其说他是战神,不如说是妖皇手中一柄毫无感情的神兵更为恰当。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龙君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那一天龙君如同往常一般穿好战甲,神色凛然抓过神qiāng,一截嫣红突然从手腕中露了出来。记忆的琴弦dàng出涟漪,他想起在好久好久之前的小青山村,云七七坐在村口青石上,从他手中讨了一根红绳。
“青山未改。老何,本君走后,不喜欢这里,便离开吧。”
山风呼啸带着凛冽的刀锋,老何追忆往事,泪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此时已是泣不成声。
青山未改,绿水长流。他又怎么听不懂龙君的告别。
他听懂了,云七七又怎会听不懂。
“后来呢。”声音轻得像云,被风一吹就散了。
“后来,白龙战死深渊古脉的消息传回妖界,我带着参宝阮阮和大家的骨灰回到小青山。一千多年过去了,其实后来我一直觉得挺好的。龙君在人间千年,头角峥嵘,丰功伟绩,了却一身后事,唯有一憾。人间寻不得,去了yin界总该团圆了。”
“七七啊,我本以为龙君会与你在九泉相会。”
“可是,可是......我没想到,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回来了......这些年,你怎么连个音讯都没有呢,要不何至于......”
是啊,都过去一千五百年了,我为什么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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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多云,月光透不下来,荒郊野外黑黢黢一片,目前看起来没有丝毫转晴的意思。吕叫真第一百次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随便捡东西,如果上天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会抽死那个手贱的自己!
他悄悄朝河边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夜幕下有一团更黑的影子,莫名给这个yin天的深夜增添了压迫感。
那位前辈自从神魂归体之后已经几个时辰没有动过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遭空气又沉重又压抑。
吕叫真真怕自己没有在岩浆喷发中烧成灰烬,却因为空气缺氧而憋死!
要是天亮了之后她还是不动怎么办?他悄悄离开?可万一激怒了她怎么办......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悲伤。
哎一说到悲伤,其实他也很伤心啊,凤栖山没了,听说最后一只凤凰也死了,那等到他要飞升的时候要是还没有凤凰那怎么办啊......
梧桐树想得可多了,一来二去就想到了天亮。爱思考的梧桐树还沉浸在自己的发呆中呢。
天幕渐渐变成了鱼肚白,光熙渗透云层,落在一双浅色瞳孔上。云七七浑身干涸如老妪,唯有一双眼睛和从前一样清澈。光辉逐渐点亮瞳孔,时间赋予了它更深的神采。
在她身边试炼塔变成的黑铁小人儿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昨天的七七太不一样了,他不太懂得悲伤的等级,只是能感觉到云七七在bào发之后仿佛朽木凋零,生气渐渐流失。
这一晚上他时不时就朝身边看一眼,好几次都感觉七七差点就彻底变成石头了。那样就是死了吧?
一想到这试炼塔就抬起头又看了一眼,然后他眼睁睁看见云七七的头发在晨光中渐渐变白,一路蔓延到根部,没一会儿就枯白一片。
气息萎靡,真的快变成石头了。
试炼塔垂下头,七七要是死了他会难过的。
太阳东升西落,和风变细雨,叶子新陈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