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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青娘被俘

    忘川酒家一如既往的冷清,靠门边的小座上摆着两大坛子酒,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香醇气息。可惜呀,这样的店名,酒再香又有何用,哪个出远门的愿意喝孟婆酒走忘川道,不要命了么?

    “什么?你还打了他?!他可是堂堂……没把你怎样吧?”老板娘紫苏“咕噜咕噜”罐下一大碗温酒,才听青娘说到一半呢,却险些都要蹦跶起来,动作夸张极了。

    震得川儿的丑丑便如球一般滚到地上,剩下的半只歪耳朵也掉了,这下真成黑面馒头啦。

    “坏。”川儿咕哝着,“哧溜”一声滑下了桌,追着小布球“啪嗒啪嗒”地赶。好在店里头也没人,随他玩耍去吧。

    自上回买猫之后,这却是青娘与紫苏的第一次见面呢。紫苏似乎近日气色很有些不好,原本就呈蜜色的肌肤,因着两个黑青的眼窝,倒越发觉得皮肤暗沉了。还没下雪呢,便已裹了件红狐狸毛裘衣,将丰润的身子整个儿缩在里头,只露出来一颗发髻微乱的脑袋,刺猬一般。

    她永远的如此奇怪,不见得做什么生意,却时不时便有些高档的东西拿出来。

    又喝多了,这女人……

    青娘撇撇嘴:“又不是故意打他。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生气,赶我走就算了,说的话也太伤人。我不过就拿银子砸了他一下,反正也不痛。”

    嘴上说着将军坏话,却没骨头地想起方才揽住自己的那道滚烫膛,素淡的脸颊不自禁便浮起来一抹不自在。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就抓起银子打过去了,说到底大约是因了那句“你还这样年轻,自去找个好人家踏实过日子吧……”知道他是好心,却恼怒他那话里的施舍和反感,一点自尊也不留给她。她不靠天不靠地,靠着自己双手就能赚得饭来吃,凭什么非要赖着男人才能过活?

    紫苏挑着醉眼惺忪的桃花眼“哧哧”地傻笑……啊呀,女人呀,没有一个不虚伪~~嘴上骂着他吧,又红什么脸呢?好不娇羞。

    就好似赌气出走的小娘子在闺蜜面前数落丈夫一般,边骂边又没骨气地想起他的各种好,反倒让旁边听的人心生了艳羡。

    酒喝多了,连心也觉得酸了。紫苏打了个酒嗝,又从柜上摇摇晃晃取来一个小酒坛,边撕着封盖边拿眼睛横青娘:“去,少在老娘这儿装~~你这样的风情,还为他生了儿子,他倒是真舍得?……放心吧,越是那样的武夫,越是最易拿捏的,保不准这会儿正在家门口等你呢。”

    才说着,一坛子酒又灌了下去。

    “拿来给我,再喝你就真成孟婆啦……”青娘夺过酒坛子,将满地爬着的调皮小儿捏进怀里:“都说了一百次,我和他什么事也不曾有。你看看川儿,哪儿与他半分像?”

    “大大、大大。”川儿眨着澈亮的凤眸,似乎听懂了大人在说什么,小嘴儿又念经一般叨叨开。

    唉,这孩子心大,自有了小狐狸后又不满足了,动不动便缠着娘亲要爹爹。

    倒是真的不像他呢……错了,应该说,像的不是他。

    “哧哧~~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你们俩早晚也要生出事儿来。”紫苏斜眼瞄着脸颊泛红的青娘,蛇一般瘫软在长椅上,懒懒戳着手指头玩。

    忽然很夸张地凝住青娘道:“你,喜欢上他了。呵呵哈~~小妮子,没见过生过娃的女人还如你这般怕羞。老娘见识过多少男女情/爱了,你也好在我面前装~~”

    “自然不是的。”青娘脱口顶了回去,只方才猛然被紫苏那一指,心口竟砰砰跳起来……做贼心虚一般。

    才怪,我才没做贼心虚呢。哪儿看出来我喜欢他了?我便是喜欢谁,也不会……错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我谁也不会喜欢。

    抱着川儿嘴上碎叨叨的就往门外走:“……我又不是你,随便逮住一个就喜欢……我后日可就走了,去天边呢,才来和你告别,你又只顾着自己喝酒,真伤人心……算了算了,走了走了。”

    像是赌气,又似掩饰,然而心口倒是真真的凉呢。长这么大,就得了这么个不近不远的朋友,说不上特别好,却也不算生疏,只相处起来却像亲人一般自在。如今一走,天涯海角,再相见又不知是几时了?她那样的女人,定是有什么刻骨的故事吧?跑这样远的地方来,一个朋友也没有,整日的只是喝酒……比自己惨多了,自己至少还有个川儿呢……日后走了,哪儿还有人陪她说话?

    “嘁,你伤心才怪~~你这女人,最是不老实了……上次那队黑衣人是冲你来的吧?心里头藏着秘密,不肯说,哪儿真当我是朋友。”紫苏眨了眨朦胧醉眼,嘴上刻薄着,忽从袖子里掏出一物扔过去:“走就走吧,拿去。你不说我也不问,自己路上小心。”

    一个小锦囊,倒是不太沉的,捏一捏就能猜到里头是银票。青娘的别扭劲又来了,扭过头,抬手就要扔回去:“不要,我自己有银子的。你但凡还想留条命,听我同你说故事,便少喝点酒,我在那边等着你来听。”

    “哧哧~~就你卖的那几个破碗勺子值的什么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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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苏捂嘴笑,半醉半醒晃着一身火红的裘衣走过来,好不风骚。

    细腻指尖挑过锦囊,黏糖一般又塞进了川儿的小兜兜里:“来,乖儿子拿好了~~干娘开春了去看你啊,倒时候给你带好吃的。没你娘亲的份,就给你,呵呵哈~~”抱起川儿的脸,“啪嗒”狠狠亲了一口。也不看青娘,抱着酒葫芦上楼了。

    “就爱装~~,要是真不爱男人,儿子是你自己憋出来的?”

    细软的醉语随着“踏踏”上楼声袭进耳里,青娘如何听不见?抿了抿唇,一时忽然没了言语。

    喜欢男人麼?这个话题是有多么深奥……连她记不得自己到底喜欢过谁了,也许有一个,也许从来没有过。

    “紫苏,我去那边了给你来信。”

    **************

    从镇上回来都已经是夜里了。

    折腾了一日,浑身酸酸痛痛,一丝儿力气也不剩下,随便整理好被褥便褪去衣裳爬上了床。身体疲惫着,脑袋却反而越发的清醒——盘缠是有了,可是还有好多的繁缛细节要去想啊,往哪条路线走呢?马车什么时候去买呀?要不要雇个马夫……却怎生得脑袋发懵,怎么也理不清个头绪,糊里糊涂地便睡过去了。

    两手揽着川儿,嘴里咕哝着梦语。到了后半夜,连川儿糊里糊涂抱着狐狸滚到了床底下她也不知道。

    小屋子静得出奇,久久的,忽然似有老鼠啃噬一般,紧闭的窗门被撬开来一条细缝。有细瘦的手指从缝隙里探进,扭开了栓,接着几道黑影便从后窗口“扑通通”翻了进来。

    “***,抓个女人都这么麻烦!”噶的嗓音,好似喉咙里含着痰。灰蒙的光线下人影绰绰,三个蛮野的汉子,外加一个细瘦的小个子。

    “哥几个快动手,捆了!大哥还在家里头等着咱呢!”有麻袋、绳悉悉索索的声音,大冷的天几个汉子竟也不穿上衣,赤/裸的脊背在油灯下泛着黑黝黝的光,印出一条条花花绿绿蛇一般的纹身,好不吓人。

    “二爷别急啊,还有个孩子呢!”有细腻嗓门在犷的杂音下弱弱响起,张口的是那细瘦小个子,没骨气地哈着腰,撅着小翘臀,很是胆怯。

    “干!都他妈说那姓玄的不近女色……孩子都有了,呸!那小兔崽子在哪里?!”最先开口的汉子恶劣地吐出一口浓痰,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

    只对着光影一看,***!瓜子脸,淡雀斑,就这德,那姓玄的什么品位?一把扯下腰间的匕首,便冷冷架在了小个子脖子上:“小子,几日不得爷们调/教,就活不耐烦了嚒?!找这么个丑不垃圾地骗老子!”

    小个子吓得腿都软了,他最是怕死呀,尖细着嗓门都快要哭了,一只手哆嗦着指着窗外道:“嘘嘘,小声点啊各位爷,军营就在对面呢。大将军还没睡,万一、万一他要是出来了……”

    “格老子的,你叫他什么?他也配你叫大将军?你小子他妈生二心了不是?!”叫二爷的狠狠煽去一大瓜子,牛一般的力气。灰蒙光线下,小个子白皙的小脸蛋瞬时淌下来两道鲜红。

    “不是不是~~二爷,二爷饶命啊~~小的句句是实,不敢二心……本、本来也不信来着,可是这几日小的值夜,半夜里头都听将……哦,听那王八蛋睡觉还念着她名字呢,绝对不敢有假!”小个子跪了。

    想了想,忽又觉得还不够,赶紧一把扯下床上青娘的外裳:“爷,爷你看,这身段……嘿~~嘿嘿,身段是好的呀……人、王八蛋他不看脸的……人王八蛋就喜欢软的,好捏、好睡!……”

    狗/日的!

    那叫二爷的不说话了,一双泛红的眼睛顺势看过去——凌乱床褥上,除却那张寡素的脸,脖子下头的倒的确都是好物呢。啧啧,睡得这般死,那两团软/却还挺得像两座山峰……小娘们,嘿嘿~~~梦里头都在做春/梦吧?

    倒没想是个风骚的女人……

    下头的大物蠢蠢欲动起来,才在家里头睡了几个雌的呢呢,这会儿又想要得不行了。那纹着绿蟒的可怖手臂便向青娘的细腰探了过去,啧啧,一捏一个软呀……反正下过迷药的,不怕她醒来。

    二爷一把就要扯下腰带。

    小个子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要死了要死了……这下两头不是了,跑吧,跑吧……

    只才要准备从窗口开溜,门外却传来一声疾呼:“人来了!有人来!骑大马的,哥几个赶紧的收拾走喂……”压得极低的声音,如掉魂一般没底气。

    “干!好个道貌岸然的玄铁皮!真他妈懂享受……这女人就他妈没长骨头!”二爷不爽了,裤子才褪到一半呢,又得往回穿。老/二涨得难受啊,很不过瘾地狠狠掐了一把女人屁股,将那绵软骨头整个儿捞进大麻袋:“把这小子***也带上!吃里爬外,看回去收拾不死你!”

    “诶诶~~”那旁的两汉子赶紧走过来,弯下腰,一人扛起一个大麻袋,几个犷的黑影瞬间便没了影。

    漠北的夜,复又恢复一片死寂,仿佛方才可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