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两个爱子,保清、保成……”
“哼,等我安排好了再说!”徽音愤而起身,一脸煞气地出了乾清宫。
当然了,这些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除了心有不满的徽音,谁也不知道大清的皇帝陛下,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五月中旬,徽音和胤禛一起从乾清宫出来,慢慢走向咸安宫的方向。
“皇阿玛许我们去看……二哥?”胤禛想不明白,低声问了一句。贴身伺候的人都远远跟着,只要不大声,便不会被听了去。
“这种事,谁知道呢?”徽音摸摸五个月大的肚子,弯唇轻笑着。
“徽音,太子不会复立了?”胤禛顿足回头,视线下垂一些,在外人看来,似是在看还未出世的孩子,绝想不到他在问什么。
徽音抬眼,唇形动也未动,仍旧还是先前笑着的表情,她以传音之法道:“答案你不是都知道了,那还怀疑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我只能告诉你,康熙打算改革,其他的你应该处理得来,多的我就不能说了。”
胤禛惊住了,这是什么本事?居然可以用腹语同他人说话?大约是相处的久了,他的接受能力也强了不少,没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了。
“想说什么,心里想着我就听到了。”徽音补充一句,下巴一抬点向前面的路。
“那,大哥和太子,皇阿玛打算如何处置?”胤禛蹙眉,顺了身后人的暗示,继续往前走,同时在心里反问道。
“处以流刑,如今正在着手安排。”徽音默默跟着,继续传音,“夺嫡……我不会帮忙也不会提醒,或许有关你时,我会手下留情,但是提供助力,绝对不可能!”
“我明白。”胤禛应了,只是心里有些失落,他知道,即使经历了去年的分离,他们的感情浓厚了许多,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徽音,仍旧不会为彼此付出全部,不过轻易放弃倒是没可能了。
咸安宫近在眼前,他们向宫门口的侍卫出示了康熙给的令牌,立刻就被放行了,不过只许他们二人进入。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如今全无呼前喝后的风光,被禁于这一宫之地,竟是静悄悄得没有半点人声。
胤禛和徽音一前一后进来,细听之下没有半丝声响,只有少许的鸟叫声,再一辨认,才发现是咸安宫外面传来的,真是……莫非连只鸟也晓得这里面的差别?
“四弟,”院中的石桌边坐着一人,素色的简单夏袍,满身的贵气,不是胤礽是谁?他起身看过来,目光停在了大肚子的那个女子身上,“是你?”
“二哥,可还安好?”胤禛行礼,除了不再是君臣之礼,态度、神情倒是依然敬重,并没有任何奚落、嘲笑之色。
“还好,”胤礽点头,转而笑着望向让他意外的来客,“你怎么会来?孩子……几个月了?玲珑是要添个弟弟了?”
徽音斜眼一瞥:“不要弄得跟熟人一样,我们见过的次数不多,好吧?”
胤禛也是有些诧异,怎么二哥这语气,好像和自家侧福晋很熟稔似的。
胤礽优雅地笑:“当年……你说得很对,这里永远没有爷想要的东西,爷太执著了。”
“执著本身并没有错,可过于执著就是傻、是笨了,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不好吗?”徽音见此,叹了口气,“你老爹将你流放了,放心,死不了!”
胤禛左右看看说话的两人,皱眉暗忖:二哥所求到底为何?徽音……又怎会知道?
“这话说的,”胤礽摇头失笑,“爷就算去了太子的身份,怎么说也是皇子,顶多圈禁一生罢了,有老大陪着倒也不寂寞,如何会论到生死?”
“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什么都不干,光吃着配发的米粮,你和那仓鼠有何差别?”徽音嗤道,“想当米虫,等下辈子吧,放心,大阿哥也过不了米虫的日子,他和你一样被流放了,有工夫还是琢磨琢磨怎么为日后奋斗好了!”
胤禛干咳了一声,极力忍住看笑话的想法,保持着清淡冷冽的表情。
胤礽瞅了他一眼,眉角一抽道:“我说,就你这性子,是怎么和四弟过了十年的?”
“怎么过,也用不着你个‘泥菩萨’来草心!”徽音终于没忍住,送了个白眼。
“四弟,这样的侧福晋,可真是难为你了!”胤礽不理她了,对胤禛大感同情。
“……”得,胤禛也看出来了,自家侧福晋对二哥没好感,二哥被挤兑了,就寻他找回场子了。
“你好好养着,我们就先告辞了!”徽音挥挥手,笑眯眯地道,“不管这个孩子几个月,反正你是没希望见到他出生了!”
胤礽看着站到一起的两人,男的清俊挺拔,女的绝胜澈然,倒是极为般配,他眼底掠过一抹羡慕,很快又消失不见了。当年的赐婚,他是知道一些□的,四弟其实是被硬扯进来的,若是……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胤礽自嘲一笑,他是怎么了,竟生出这等假设?
“二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望二哥多加保重!”胤禛行全了礼,面上虽无变化,但眸中却浮现出关切。一个不会妨碍他的皇子,即使是曾经的太子,又有何惧?此时表现出些挂怀,也算全了兄弟之情。
“嗯,多谢。”胤礽淡淡笑着,目送两人离开,却只有自己知道,这一刻他的心,不明所以地微微紧了一下。
从咸安宫出来,胤禛在前,徽音在后,仍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二哥……想要的是什么?”
听到问话,徽音一怔,旋即摇头轻笑:“还记得那年毓庆宫的事吗?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贪花好色,其实……他只是不甘、不忿,想要攀比罢了。大阿哥是长子,他虽然占了嫡,可自幼没有额娘疼爱,所以对阿玛有着执拗的独占,你们都觉得他出身好、地位高、受尽圣宠偏疼,却忘记了他没有额娘庇护,只剩下比你们更多的努力和责任。”
胤禛抿了抿唇,默然未语。当大家都长大的时候,谁还会记得这些?除了不满就只有不服,太子之位……真的太容易迷人双眼了!
“骑射不能差,文采不能低,还得有储君风范,许许多多双眼睛盯着,他不能行差踏错分毫,其实这是他想要的吗?一岁多被立为太子时,他懂得什么呢?”徽音眺望着红墙黄瓦的紫禁城,慨叹道。
胤禛猝然止步,侧身认真地盯住旁边的女子:“只有他过得艰难吗?在这宫里,我们没一个过得轻松,徽音,皇阿玛一直护他周全,而我们其他人,却永远不得奢求!”语罢,他大步向前走去,背影笔直得如松似竹。
“真是……一个两个的,不愧是一家人呐!”徽音摇头,速度不变地往前走。
胤禛已经明白了,他的好二哥所求的居然是皇阿玛全部的爱子之情?这个事实让他难以抑制地想要冷笑,在皇家,又有这么多的兄弟,如果皇阿玛全部的爱子之情都给了二哥,那他们其他人又算什么?
忽地,胤禛深深吸了口气,缓下了脚步。他不免暗恼,都三百多年的经历了,怎么还会计较这个?他转身看去,入眼的就是撑着有些笨重的身子慢慢走来的女子,于是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一些,静立着等候她靠近。
“我走不动了。”徽音站定,脸皱了皱。
“再坚持一会儿就出宫了。”胤禛抬头估算了一下距离,宽慰道。
“莫璃!”徽音冲后面扬声一唤,不指望这男人想办法了。怪不得皇家的女人流产率居高不下,不止争斗太多,还有走的路太多的缘故,偏还规矩死多。
赶上来的莫璃扶住好友,有些担忧地问:“吃不消了?我看你还是少进宫得好,送只海东青给康熙不就行了?或者派个人也行啊,何必对不住自个儿?”
“嗯,回去就安排。”徽音靠在莫璃身上,这次怀孕不像上一次,对她的身体负荷太大,除了汲取她体nei的营养,灵气也被当成了养料,没办法,她只好不再运转灵气循环,可这样也未能有所缓解,随着月份渐大,就越发难受了。
一行人向宫门口而去,唯独胤禛,不着痕迹地看向了右后方的一个角落,那里藏着一抹太监服色的身影,他眸光一沉,招手让高无庸过来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出宫。
……
康熙四十八年六月,正是炎炎夏日,今年的康熙没有去塞外,大约是事务缠身之故,他和太后带着几位近来受宠的嫔妃,去了畅春园。
徽音怀孕已经有六个月了,孩子的性别已然知道了,可惜莫璃不在身边,所以也就没了分享这个消息的兴致。打从四月初离开西郊后,她一直住在小汤山,并没有回府里。
而原来的雍郡王府,现在的雍亲王府,正在依照规格扩建,一是因为体制问题,二是因为府里的阿哥们渐渐大了,过几年免不了大婚,分家自然不可能,所以院落肯定是要建的。
不过西北院却是未动分毫,再加上扩建的缘故,本来偏僻的地方,现在倒是处于中段了。
“主子,王富刚刚来报,说是王爷来了!”诗涵走过来,拉了拉徽音身上的薄毯。
躺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看着丛丛盛开的紫薇,要是莫璃在就好了,还能好好聊聊天。徽音一手搭在肚子上,含笑望向远处的天空,听到这话,她偏头看去:“知道了。”
诗字辈的六个丫头在康熙四十三年先后出嫁了,这几年都升级做了娘,自她到别院后,她们轮着来照顾,也多亏了她们睛心,养胎的日子过得才算不错。
“怎么在外面吹风?你有身子了,便是夏日里也该当心才是。”胤禛径直走来,仔细看了看自家侧福晋的气色,才稍稍放心。他转而吩咐诗涵,“去准备一套出门的衣裳,不用太正式,舒服的最好。”
“是。”诗涵应声退下,规矩半点没有落下。
“去哪里?”徽音不解,掀了毯子要坐起来,旁边突来一双有力的手,有些生疏却很小心地扶了她一把。
胤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见着人坐稳了才退开:“去圆明园,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圆明园?已经赐下来了?”徽音反问,委实记不清那个园子具体是什么时候赐给雍亲王的了。
“晋爵的时候赐的。”胤禛坐到贵妃椅上,拉住了心仪之人的手,唇边泛起细微却明显的笑纹,“你不肯回府,不如就去园子看看,若是喜欢住那里也不错,小汤山……到底远了些。”
徽音点点头,她名下的各处庄子虽打理的很好,但是距离京城最近的、适合常住的就属小汤山了,旁的地方临时歇几天还行,那都是留着日后用的,比如玲珑的嫁妆,还有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未来的家底。
换了衣裳,胤禛和徽音乘马车向西郊而去,路上两人时不时闲谈几句,气氛倒是融洽温馨。
圆明园从康熙四十六年就开始修整,今年四月到胤禛手上时,他只重点修了一处,其他的都打算日后再说。
“这是……”乘船而行,徽音顿感惊讶地看向即将要到的地方。
“我命人按你的喜好建了一座楼,你看了定会喜欢。”胤禛指向可见大概的建筑物,碍于船上的下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此处正是先前徽音和莫璃待了一年多的荒岛,即后世称之为蓬岛瑶台的著名之地。不过如今却换了模样,全然没有破败、荒凉的情景,反倒整洁漂亮,最显眼的一座木制三层阁楼。
下人被摒退了,胤禛牵起徽音的手,慢慢走近那座楼,这一瞬间,竟有种“携手共此生”的美妙感觉萦绕在两人之间。他语气有些沉缓:“是我没能护好你,让你在此受苦一年多,我将此楼建在这里,并亲笔提了楼名,徽音,你要信我,对于我来说,你是不一样的!”
徽音笑了,握了握牵住她的大手。她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封建教育下的男人,又是他这样重责任的性子,护不住自己的女人,是被他视为耻辱的,这座楼……有表明心迹的意思,也有铭记此事的意思。
胤禛啊,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去看看里面怎么样?卧房、书房全部分开了,你不喜欢就没有上漆,不过日后要着人仔细检查,免得生腐生虫,或者种一些相克的药草也行。”胤禛啰啰嗦嗦说着。
这时离得近了,徽音仰头望去,只见楼檐下悬了一匾,上书“颂音阁”三字,正是身边人那笔气势恢宏的大字。
第3章 顺利产子
颂音阁三楼,徽音半躺在贵妃椅上,透过近乎落地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淡蓝的纱帐被窗外的风吹得起伏不定,仿佛颜料晕染过的云,自有一番倾城之色。
“主子,用杯果汁吧,今年的果子特别甜,味道可好了!”诗言端着透明琉璃杯,笑着走了过来。
徽音闻声转眼,面上浮现一抹笑意:“你和谁一起过来的?”自六月末搬到圆明园后,这几个丫头愣是要来照顾她,说是府里的丫头没照顾孕妇的经验,莫璃又不在,调用嬷嬷她们也不放心,说白了就是赖着要跟来,所以如今她们是轮换着来照顾她的。
“奴婢和诗才过来的,主子请用!”诗言递过杯子,又掖了掖毯子,“主子,您身子重,可不敢再这么吹风了,九月了,天到底凉下来了啊!”
徽音失笑道:“你这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说的话,我哪敢不听啊,来,扶我去里边吧!”
若是几年前的诗言,怕是就害羞了,可如今这孩子他妈级别的人,又哪会被打趣到?诗言小心地为自家主子套上鞋,扶了慢慢往nei室走:“主子,您说的养胎法子,诗语当年都传授了奴婢们,要不也生不出壮实的小子,奴婢们啊,全家上下都感激着您呢!要说怎么养胎好,奴婢们哪能比您更知道呢?如今就是盼着您生个小阿哥,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徽音坐到nei室的软榻上,垂首摸着大肚子,下个月这孩子就要出生了,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撇开猜测,转而问道:“我听说诗涵的夫君不大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来听听?”
“主子,哪个又嚼舌根子让您劳心,这可要不得!”诗言蹙眉,她嫁的是胤禛手下的一个管事,过门这五年已生了两个儿子,人长得又好,夫家人口简单,婆婆又是个爱孙子的,如今自是欢喜地抱孙子了,管家权也交给了她,许是主理家事的缘故,再加上原本就是徽音亲自调.教的,自是有一番不同的气度。
“你先和我说说诗涵的事,然后我再说这个。”徽音见身边的丫头各自的光景,也是舒心的,毕竟凡人都护短,这一点她要更胜一筹,当年她们六个的婚事,是她交待李生草办的,她们经营得不错,那个给她们作嫁妆的庄子已是增值不少,所以出嫁时还一度引为奇谈,说是怎么丫头的嫁妆都比得上一个小富之家的了。
“诗涵家的男人是王爷看重的,前不久跟着王爷去办差遇上了流寇,尽忠时缺了条腿,再加上未及时施救,回来后就渐渐不好了,她家婆婆嫌诗涵照顾的不好,我们几个虽然时常去看她,可……”诗言也是窝气,她们虽然都是孤儿,但是经主子相救,又教了识字理财,在府里伺候过几年,出嫁时带着对于一般人家来说甚为丰厚的嫁妆,若不是念着离主子近一些,便是寻个王爷的门人嫁了,日后怎么都跑不了个官太太,谁曾想一个侍卫之家竟会嫌弃?
“流寇?”徽音眸色微变,胤禛没有说过这茬事,她暂且放过这个问,“诗涵可有儿女?”
“有,她男人老跟着王爷忙,所以两口子聚少离多,前年上才得了个女儿。”诗言暗地里无奈,就因为生了个女儿,要不然那老婆子怎么敢这么对主子身边出去的人?好歹主子也是王爷的侧福晋,哪个吃了豹子胆不成?
“重男轻女?”徽音拧眉,有些不高兴了,她的人只有她能欺负,别的人凭什么?“这些家事我不好插手,这样吧,回头你让诗韵带着黑帝去看诗涵,吓吓那拎不清的也好。对了,诗涵的夫君可知这些?”
“怎么不知道?”诗言面露愤慨之色,“也不知是怎么了,原来不错的一个人,受了伤后就变了性子,现在连小秋苒都不敢去她阿玛屋里了?”
徽音脸上一沉:“诗涵挨打了?”
“没有,想是病得重,还顾忌着我们几个和主子,只是言语不好听,动手倒没有!”
“你去告诉诗涵,万事有我在呢,别管那些劳什子的规矩,孩子若是待得不好,就送到小汤山去,自有人往睛细里照顾。”徽音直接放话了,“养个孩子罢了,我们还差那几个钱?”
诗言欢喜地行礼:“是,奴婢定把主子的话带给诗涵,”她忽地又担忧道,“不过,诗涵那丫头……怕是要全夫妻情义的。”
“无妨,接了秋苒过来,诗涵没有后顾之忧了,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做了。”徽音对她教出来的人有信心,所以没有过多的干涉。
“诗涵知道主子如此为她打算,定会高兴得要哭了。”诗言眼中浮上泪光,这样的主子哪里去找啊!
徽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想了想又道:“我们庄子上可有适龄的丫头,若是家里愿意,你们看着选上八个,模样要顶好,性子……你们当是有数的,等选好了领过来,回头还要你们几个好好教教。”
“主子,可是发现背主的了?”诗言警惕地问,神色有些凝重。
“嗯……我也不确定,不过我身边的丫头也确实该换了,离你们出嫁有五年了,词字辈的八个都到婚龄了。”
“是,主子放心,奴婢会和李叔好好商量办好此事的。”
这边主仆俩说着话,岸边已是停了船,上岛的胤禛举目一望,眉宇不由得舒展开来,清淡的神色也不像往常那样冷冽了。
蓬岛瑶台本是三座岛,胤禛上一世下令修建时,用桥将之连了起来,模仿的是东海仙山,建筑都是奢华中带着大气,可这一次……他修建了一座看起来朴实的木质阁楼,将来即使扩建,必然也脱不开这个风格了。
徽音总是有些神秘的本事,六月刚搬过来时撒了些种子,即使时节不对,如今阁楼周围也是花团锦簇,一片繁胜之景。
岛上伺候的人不多,除了贴身丫头是徽音自己的人,旁的都是胤禛挑的,怕的就是后院的女人伸手过来,毕竟这个孩子若是阿哥,就是如今府里身份最高的了。
踩着楼梯上去,胤禛遇到下来的诗言,知道人在三楼后,就径直往三楼走了。这座楼的格局,参照了小汤山别院里的那个湖心岛,虽然没有温泉眼子,但是要更大一些,一楼是待客厅和奴才们住的地方,最边上是厨房,二楼是浴室、书房、卧房,卧房是留给还未出世的孩子的,三楼是卧房和静室,都是按照徽音的喜好布置的。
其实胤禛也不清楚,为什么还要静室,但小汤山别院里有,所以这里便也辟了出来,所谓静室,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矮榻,想来应该是徽音静思之地。
推拉门开着,胤禛进去后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人,便往nei室走去,撩起作隔断的纱帐,转过描金嵌珊瑚碧玺的绢纱屏风,就看到要找的人懒洋洋地靠着床柱,不知在想些什么。
“徽音,”胤禛微微皱眉,几步走过去将人拉着靠到身上,“也不嫌硌得慌,怎么不垫个东西?”说着从床里扯过两个枕头,塞到了床柱子那,这才让她靠好,“你不是第一次有身子了,奴才不经心了,你自个儿也该时时注意,怀孕生子处处要小心,亏得你还是个大夫呢,若是我不进来,你要靠着床柱子到几时?硌着了可有的你难受了!”
回过神的女子巴巴瞅着眼前啰嗦的男人,一时之间说出一大段半训半告诫的话,立时有些哭笑不得。世传雍正是个话唠,这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初始他们相互怀疑忌惮,后来有了些信任,却远不到亲近的地步,如今却……
胤禛坐到床边,仔细端详了床上人的气色,放心地点了点头:“瞧你睛神头不错,当是一切都好的,这孩子看来是个孝顺的,一直都很乖,只是下个月就该生产了,平日可不能再贪嘴了,补得太过,生产时对你不好,再者,现在开始要多走走,不要觉得身子沉就躲懒,若是走得太累了,就让奴才抬你回来,人手不够再调就是了。”
徽音无语了,不由得奇道:“你何时知道这些了?”
胤禛干咳两声,掩饰着不自在:“我总是为你好的,别不当回事。”
知道这男人尴尬,徽音也不执意得到答案,心里暖暖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孩子可好?”胤禛大掌覆上那大肚子,神情虽未变,眼中却含着期待,“可曾踢你、闹你?”
“嗯,”徽音目露疼惜之色,“孩子很好,只是很少动,也从未折腾过我,乖巧得让人心疼。”
“我会尽力护好你们的。”胤禛面色郑重,非常认真地说道。
徽音伸手抚摸肚子,却被旁边伸出的大手盖住了,两人的手缓缓而温柔地移动着,仿佛无言地表达着父母的爱。
“颜颜……还不回来吗?”胤禛忽地问道,本来他没想在徽音面前提这个,但是那丫头自去年离京后,这都过了一年多了也没回来,到底是疼大的女儿,纵然做了错事,他也是喜欢担忧的,虽然心里清楚,有那么多高手护着,定出不了纰漏,但不记挂又怎么可能?
“我命人盯着呢,应该快回来了,”徽音答了,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等她回来,你就知道这丫头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玲珑没有传信给任何人,包括康熙和胤禛,若非她命人盯着,也不晓得那丫头做了什么。
“了不得的事?”胤禛闻言一惊,首先念着的是女儿的安全,其次才觉得疑惑。
“是啊,”徽音笑笑,并不觉得她接下来说的话有多令人惊讶,“她混江湖去了,建了个叫‘仙音派’的门派,把身边的人都给编了进去,还和反清复明的人杠上了,有兴趣你查查就知道了。”
胤禛表情一肃,越发担心不已,反清复明之人与朝廷斗了这么多年,一直未曾解散,足见其不是易与的组织,颜颜才十岁,如何应对那些j滑成性的反贼?
“你别草心了,她身边的人,随便一个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她自己也是本事不差,出不了什么事的。”徽音一见这男人的神色,就晓得他在想什么,于是安慰了几句。
玲珑,这个女儿还真是给爱新觉罗家生的了!
“不行,这怎是儿戏,得马上叫她回来!”胤禛有些急了,他十岁的时候,也没面对过这些事,颜颜还是个格格呢,大清又不是没人了,凭什么他的女儿去处理这么危险的事?
“这事你插不上手,”徽音摇摇头,笑着一叹,“她是在挣嫁妆呢,放心吧,你这个女儿……可是不一般啊!”
闻听此言,胤禛明白过来了。因前年的事,颜颜怕是彻底认清了宠爱背后藏着的各种心思,去年徽音又被囚了,颜颜主动沾手“反清复明”这些人,一旦能够处理妥当了,就是大功一件,别说是婚嫁,就是用功劳折了别的,皇阿玛也是有可能答应的!颜颜去年出走,估计就是打了以功换母的念头吧?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得看向身边的女子,暗道:她应该是知道这个的,不知会不会原谅颜颜?
徽音没注意这些,她心里盘算着,等玲珑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教教,怎么说也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对待那是她的事,可旁人想怎么着,就绝对不行了!多教教,也不至于被人欺负算计了去!
……
康熙四十八年九月,雍亲王府除了宁楚格以外的女人都很急,因为深得太后娘娘喜欢的侧福晋要生了!
其实雍亲王府里又要添孩子的事,没有谁刻意瞒着,康熙没有,胤禛也没有,只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是,侧福晋怀孕、生子都不在府里,这一点让乌喇那拉氏为首的众女人很不满、很不安。
最可气的是,皇上赏得赐园,她们没一个去过,即使是乌喇那拉氏,借着养病想去,也被胤禛驳了,理由是园子还没修整好。
大家都清楚,这摆明了就是托词,若是没修好,怎生得侧福晋就住进去了?于是,一众女人暗暗愤恨不已,心知王爷是有心护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剑人平安生产,一时之间羡慕嫉妒恨充斥着整个雍亲王府。
当然,这些胤禛是没机会看到了,他被康熙派出去办差了,核查几省的钱粮问题,别人不清楚,得了徽音告知的“改革”两字,胤禛明白这是要追讨欠款、革新吏治了。
由于圆明园哪个女人也没去过,诸如格格、侍妾之流根本没有机会安排人手,而福晋和侧福晋,虽然有权力派人过去,可……她们没想到,徽音住在湖心岛上,岛上人手已经够了,没有胤禛和徽音的命令,谁也无法上去,更别说做什么手脚了,连看一眼情况都做不到。
于是,一入九月,雍亲王府的女人们,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坐立不安。
除了她们,还有一个人很关心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那就是康熙。他一直命暗卫盯着,当知道无法钻空子上岛后,不禁郁闷了,这个四儿子如今行事越发周密了,即使人不在京,安排得也滴水不漏。不能悄无声息地探知消息,他只能命人守在岸边,希望最早弄明白那个孩子的性别。
不过,和胤禛不同,也和乌喇那拉氏她们不同,康熙的心思要更复杂深沉一些,自得知徽音时隔九年再次有孕后,他就一直盘算着什么,且未曾显露出分毫,所以谁也不晓得这些,除了……与他合作的徽音察觉到了些,连胤禛都不知道他在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九月二十,西郊下起了雨加雪,徽音开始阵痛了,诗言六个从月初起就全部上岛了,得知主子阵痛了,立刻和新选出来的八个小丫头忙活开来,烧水的、准备东西的,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接生。要说这个接生嬷嬷的问题,是徽音死犟着不要的,为此还和胤禛红了脸,最终接生嬷嬷还是准备了,只不过不在岛上,被打发到岸上去了。
躺在床上,徽音忍着肚子一阵阵的痛,吃着诗情端来的汤面条,简直淡定地令人发指。要说她为什么不担心,只能说有作弊器在手,真的很强大。当初玲珑出生时,情况危急更胜于百倍、千倍,但是去了须弥境的五行湖,她独自一人照样在水中分娩了,这一次她还特意为了生产把雪苑叫了回来,如果情况不对,去须弥境就好了。
诗语和诗言一直看着宫.口的打开程度,她们一个是大夫,一个是生了两胎的,所以都很有说话的资格。
这天傍晚,外面放晴了,晚霞铺陈了整个西边的天空,映得福海像片金色的海洋,徽音疼了约摸四五个时辰,终于顺产生下了这个从怀孕起就分外安静的孩子。
雍亲王府的七阿哥出生了!
这个消息,当天夜里就送达了各处,所有关注此事的人自是反应不一,但是这些可不关徽音的事,她正草心刚出生的儿子呢,哪有空理会那些。
颂音阁里,徽音抱着襁褓中的儿子,满心满眼的慈爱,产房已被清理干净,她掐了个除味术,血气就彻底没有了。诗言她们,除了正在忙的,都围在了这里,欣喜地巴望着小主子。
“主子,您瞧,小阿哥的眼睛像您,嘴巴也像您,模样可真好看,日后定是个俊俏的!”诗韵笑得很开心,她刚刚还闹了笑话呢,把给小主子做的衣服都给抱了出来,结果很多都是几个月以后穿的,可见是兴奋得没边了。
徽音低头亲了儿子一口,撩起衣服哺喂他,同时抓着他的小手腕把了脉。因玲珑就是她亲自喂的,所以几个丫头也没觉得有什么。
“主子,奴婢看过了,小阿哥比当初的格格还健壮呢!”诗语见此开了口,突然她惊呼道,“看呐,小阿哥在看主子!”
众人注意力集中,果然看到吮乃的孩子睁着一双点漆一样的眸子,盯着喂他的徽音看,显得万分可爱招人。
“刚出生的孩子哪能看清楚东西,只是循着气味罢了,瞧你一惊一诈的,当心唬到主子!”诗言进来的刚好,拍了诗语一把,嗔怪地瞪她,“亏你还是个当娘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们也累了一天了,留下一个人,都去休息吧,明日起换着过来就是了。”徽音抬头吩咐道,“对了,让人报信了吗?”
“方才已经命人报信去了,王爷的人也给说了。”诗涵最是细心,除了她,还真没人想起这档子事。
“那就行了,孩子放我这,你们好好吃了睡一觉,去吧!”
“是,奴婢等告退!”
留下守夜的是诗才,其余人都走了。徽音喂饱了孩子,哄着小家伙入睡,送了一记晚安吻,在诗才的帮助下睡了,全然没想过旁的什么事。
第4章 ||乳|名默默
无涯居nei,莫璃正在逗弄新出生的干儿子,可是无论她怎么逗,这孩子都不出声,反而努力转着脑袋,似乎在找什么。
“我说,这孩子怎么不出声啊?”莫璃皱眉,微微使力掐了下小家伙的手,只见孩子咧了下嘴,却还是没有声音,她神情变了变,不由得看向不知去哪里沐浴回来,正在擦头发的好友,严肃地问,“是不是因为你们是近亲,所以生下的孩子先天不足?这孩子该不会不能说话吧?”
徽音拿着毛巾的手一顿,随意掐了个法诀,一阵风起后,满头青丝已干了,她递了个白眼道:“胡说什么呢?我和胤禛已经出了五服,哪里来的近亲一说?”
“那为什么……总不会因为你年龄大了,而高龄产妇对孩子有了影响,才会这样吧?”莫璃眼睛一转道。
徽音嘴角一抽:“高龄产妇?按年岁算我今年二十八岁,并不算好吧?再说了,从康熙四十一年后,我的寿命延长到了两三百岁,去年修为再次提升,又增加了一倍,容貌和身体机能都静止在了二十岁左右,怎么也扯不到高龄产妇上去!”
“可……”莫璃忧心地低头,这孩子生在皇家,若是不能说话,就是个有残疾的,必定会受人垢病,地位肯定会很低啊!
“放心吧,这孩子没问题,简直健康得不得了!”徽音上前接过一直找她的孩子,笑得分外温柔,“我给他取名‘默默’,沉默的‘默’,怎么样?好听吧?”
这次该莫璃嘴角抽搐了:“你还嫌这孩子不够……将来风言风语多了,有你后悔的!”
“谁怕这个,我的儿子能差到哪儿去?有那命就让他们说说看,我倒是很想知道谁这么有心呢!”徽音颇有深意地笑道,“你不知道,康熙正在打默默的主意,我还想看看他的反应,说不得……”
“什么?”莫璃惊起,忙问,“康熙想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估计是想着让默默接了我们手中的一切,但前提是默默必须是他教导出来的。”徽音无所谓地道,“我们到底是外人,若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掌控那一切,他不就放心多了吗?”
“切,可真是好算计!”莫璃嗤笑,旋即又狡猾地抿唇,“不过,我们不是也这样打算了,还这么干了吗?那些小子,日后可没一个是池中之物!”
“有一个玲珑就够了,同样的错误,我怎么可能犯两次?而且,要不是玲珑和胤禛自有一番因缘,当初我也不可能放开她的教导。”徽音没有什么难过、伤心的情绪,只是很平静地叙述此事,想起好友目前在做的事,她不由得问,“你去训练海军,情况怎么样?”
“嗨,别提了!”莫璃一挥手,面露不耐之色,“康熙挑的都是亲贵子弟,那群小子压根不服管,要不是之前特意搬了十三阿哥这尊佛,人家哪肯理我一个女子?还是以前带过的那群小子好,训练的时候不偷懒,还能帮着收拾那些眼高于顶的,很得我心啊!”
在她们所熟知的历史上,十三阿哥自康熙四十七年起就被康熙厌弃了,至于有没有圈禁,并没有明确的记载。在今年提出训练海军时,徽音向康熙建议派位皇子,她有意引导了一下,虽然康熙清楚她指的是谁,却未曾阻挠,反而同意了。
所以才有了现在明为软禁、实则练兵的胤祥,这件事连胤禛也不晓得,更何况其他人了。
“海军的训练必须要严格,这关系到日后的计划进展,你让十三阿哥当恶人教训他们,千万不能手软。”徽音肃容开口,又问起了战舰的事,“船造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障碍?”
“我知道轻重,那群小子现在都服贴了,瑞琪几个身份高的配合十三阿哥监管着训练的事。至于战舰的事……有你调过去的设计师管着设计,就连督造除了‘学海无涯’的人,还有康熙派去的人,基本不用我多看。”
“那就好,等一切步入正轨,你就回来好好休息,至于练兵的事,你写册子吧,这些我们不好多插手,反正引头的人前几年就有了,如今也都在军中,给他们家族吹点风,我们再从旁帮帮忙,让他们上位来弄吧!”徽音笑了,她知道好友这段日子肯定累坏了!
“你去忙吧,我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个十三阿哥,最近可烦死了!”莫璃打个哈欠上楼了。
徽音目送好友远去,抱着乖乖的默默,瞬移去了西北方的耕地。
一望无垠的整齐土地,种着各种各样的作物,这一片都是麦田,旁边一片是浸在水田里的水稻,一溜都是金灿灿的,显然已到了成熟期。
徽音神识探出,用念力收割着地里的麦子和水稻。耕地、果林、热带作物区和外界的时间比,三年前被她调成了1:1,因为须弥境无四季之分,且气候、水热同时适合热、温带植物生长,所以即使时间比调成这样,每年也还是要收三次果实。
这里修建的仓库最初囤积的粮食、果实,再roushu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