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去。
“主子,虽说府里来人说贝勒爷染病卧床,可您也不用这么急着赶回去啊,好歹等雪停了走也成,眼下这路不好走,您又有八个月的身子,万一累着了,可怎么是好?”莫璃一副忠仆模样,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知你担心,可是,府里就算有夫人坐镇,身为侧妻,于情于理都该回去看看。”徽音配合着表现出忧心,轻轻蹙眉开口。
自莫璃来之后,她们两人常常在郑嬷嬷面前如此演戏,纯当找了个乐子,玩一玩罢了。
“主子,您身子重,便是回去了也无法侍疾,前些天夫人不是送信说,府上又抬进一位耿主子嘛,想来贝勒爷当是照顾周全的,您又何苦折腾小主子?”莫璃继续卖力演戏,完全就是个关切主子的好奴婢。
徽音笑了,这是在暗示她该表现出些醋意?“你啊,都快成婆婆嘴了!”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她自顾自闭目养神了。
莫璃细心地掖了掖毯角,安静地垂了眼帘。她对面的郑嬷嬷从始至终都在沉默,没表情没声音,很好地尽着本分。
马车一路缓行,顶着飘扬的雪花花了比往日多一倍的时间,才抵达四贝勒府,徽音穿着厚底靴子和貂皮裘衣,被莫璃和郑嬷嬷一左一右小心扶着进了门,其他奴才收拾车马的收拾车马,搬东西入府的搬东西入府,各自忙着手里面的事,只有她们主仆三人,先去沁芳院给四夫人请安。
一番慰问应对后,徽音本打算看看病中的胤禛,只是被拦住了。四夫人说,一来,回府路上辛苦,还是休息休息再说其他;二来,贝勒爷只是受了凉,略有些发热,太医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即使探望也不必急于一时;三来,孩子重要,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最终,徽音从沁芳院出来,回自个儿的院子了。莫璃对四夫人冠冕堂皇的阻挠非常之不屑,不让今天看就直说,何必找那许多借口,显得多贤惠似的,真是假的可以!结果,还没到晚上,沁芳院又派人来说,由于侧夫人一直在别院里,如今回来了,明天早上先给侍妾耿氏补上家礼。也就是说,徽音第二天早上需要早起,这就是四夫人所说的“好好休息”,可真是个好心肠的当家主母呢!
西北角原本的院子其实改动并不大,主屋照旧是待客用的,格局摆设全部按照清朝的习惯来,家具是徽音的嫁妆,和之前比没什么变化。东厢是寝室,打成了一个大间,一头作卧房,一头作书房,中间正对门的地方,靠墙摆了张软榻,以做日常小憩之用,唯一特别的就是拔步床旁边开了个小门,通向另一个小隔间,里面是个方便的浴室。东厢还有几间小屋子,分别是院子里奴仆的住处,西厢是厨房、库房什么的,另有一个靠近院门的,是看门的小太监住的地方。
重新修缮院子时,出钱出料的都是徽音本人,按她的设计弄好后,即使是奴仆住的地方,条件都好了许多,因她不住暖炕,所以主屋通了管道,取暖时烧了热水在里面循环散热,至于其他屋子里,但凡住人的全部砌了暖炕,也算是改善了奴仆们的生活条件。正屋前挖了个椭圆形的小池塘,截了府里花园中用的活水,一周堆了石头,瞧着有些野趣。院门通向正屋的路,本来是平直的石板路,如今绕过小池塘修成了鹅卵石小道,旁的地方全部翻了土,等着来年移种些树木花草,就不会显得单调难看了。
至于屋子后面……给黑帝修了个小屋子,墙角一处栽了丛丛竹子,好似一片小竹林,里面打了石桌石凳,旁的地方都植了草皮,自成清幽宁静之所,似有淡泊隐士之风。
只是粗略看了看,徽音就洗漱用膳,想着早点休息也好。
第二日离请安的时辰还早,徽音和莫璃就从须弥境出来,准备早点收拾妥当去沁芳院。
耿氏是下五旗包衣,阿玛是管领,是德妃前不久指给胤禛的,说是为了子嗣,可实际上为了什么,就很难说了。徽音在莫璃的搀扶下、带着诗韵和诗情到沁芳院正屋的时候,仅有郭氏、陈氏、武氏三人先到,两边相互请安后,她自寻个椅子坐下了。
“侧夫人看起来气色真好,想来是庄子上的水土好呢!”陈氏掩口轻笑,眉眼自有一番娇柔风情。
“婢妾瞧着也是,侧夫人的小阿哥生下来啊,保准是个壮实的。”郭氏应和,视线划过那隆起的肚子,眼底全是嫉恨。
莫璃低头,不着痕迹地碰了碰不知神游到哪的徽音,示意她好歹给个面子听听,而诗韵、诗情垂头侍立,充当着乖巧的木头人。
李氏和耿氏先后进来,几乎是片刻工夫,宋氏就到了。除了徽音,六个女人你来我往地聊着天,话中有话的水平实在令人惊叹,偏每个人还能理解无误,当然了,提及最多的话题还是胤禛的病情。
耿氏刚进府,还没好好过过新婚,就被四夫人发配去侍疾了,好好一个如花美眷,此时容色憔悴,实在不像个新娘子。李氏做完月子不久,但是身形恢复的很快,许是小阿哥体弱让她很担心,所以眉目间难免带了些轻愁,让她越发惹人怜惜。徽音一一打量过后,只觉得其他几个女人似乎脸色都不错,不过含忧带急的,恰当地表现出对胤禛病情的关心,还一个劲向耿氏问着情况,可到底是真是假,却是无人得知了。
“妹妹们都到了?”惠心进门,捧着手炉坐到主位上,让身边伺候的人自去准备家礼,而她本人,则受着在场所有女人的问安,随后叫了起,“徽音妹妹快坐吧,你身子重,可得千万仔细。”
“多谢夫人。”顺势而为,徽音任由莫璃扶着坐到侧夫人的位置,浅浅含笑再没有说话的意思,丝毫不在意因四夫人一句话集中到她肚子上的各种目光。
“耿妹妹入府也有些日子了,如今徽音妹妹回府了,今儿就行家礼吧!”惠心示意沏茶,淡漠地笑看着在场的所有女人,目光经过某位怀孕人士时微冷,旋即又恢复如常,好似根本未曾有半点变化。
莫璃心生厌恶,这个女人,是想告诉耿氏,未能早点行家礼乃徽音之故吗?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想挑动这些侍妾、格格与徽音争斗啊,哪有这种坐收渔利的美事?就算有,也落不到她乌喇那拉氏的头上!
众女人眼神变幻,纷纷不着痕迹地瞟向侧夫人和耿氏,却发现两人竟都是不动如山的模样。
耿氏应声,依规矩先给嫡夫人敬茶请安,谢了赏后再给侧夫人敬茶请安,她的言行举止处处规矩得体,约摸十三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还很小,模样也未曾长开,但姿容秀丽倒是不假。
“耿侍妾?近来照顾四阿哥,辛苦你了!这对白玉镯子不错,望你莫要嫌弃!”徽音摆手让诗韵拿出个锦盒递过去,准备接过面前的茶杯,没成想耿氏身旁的奴婢接赏的时候歪了一下,碰了她的胳膊,这让本就正在递出的茶杯,顿时失了平衡,刚沏好的热茶洒了出来,耿氏的手被烫到,下意识缩了缩,茶杯莫名飞向了徽音的肚子。
耿氏和她身边的丫头脸立刻就白了,目光满是惊恐地看向近在咫尺的侧夫人,以及那隆起的八个月左右的大肚子。
莫璃心急,一手扣住椅子就准备连人一同往后拉,诗韵和诗情也是惊住了,谁知,在众人或惊讶或期待或看戏的目光中,徽音轻飘飘一拂袖子,茶杯转移方向,直砸到离她不远的主位边,正好碎在惠心脚边,半点没被伤到吓到。
“耿侍妾,这是你的陪嫁丫头吗?”徽音笑问一句,完全看不出情绪变化。
“回……回侧夫人的话,正是婢妾的陪嫁丫头。”耿氏咬牙,她当然明白这是被别人作了筏子,可是……她保不住春芽,目前的她保不住!
“嗯,年纪小了些,你可要多教教,若是照顾不好你,夫人难免挂心,说不得重新安排得用的人给你呢!”徽音淡淡看着不停磕头请罪的小丫鬟,让身后的诗韵扶了耿氏起来,开玩笑道,“那边是李格格和宋格格,你可别让她们等急了,多讨件赏才是。”
惠心皱眉扫过脚边碎掉的茶杯,招手让人收拾干净,她知道那女子有意揭过此事,所以并没有多言,只命耿氏继续行礼,同时让那个冲撞主子的小丫头自去领十板子,以此作为处罚。当然了,众人都清楚,若非侧夫人松口,绝不会这样简单地抹过此事,特别是耿氏,没有折了她的陪嫁丫头,这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之后的敬茶都很顺利,再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耿氏这才算是正式成为了四贝勒府后院的一员。
莫璃低头,眼角余光掠过地上的那片水渍,暗地里冷笑不已,这才是从小汤山回来的第一天吧?若非重修院子后,所有布置都是徽音派人弄得,昨天晚上光清理乱七八糟的东西,恐怕就得耗去不少时间。乌喇那拉氏,还真是“贤惠大方”的四夫人啊!
家礼结束,一众女人准备各回院子,耿氏当然要继续去侍疾,徽音起身叫住了准备走人的惠心:“夫人,奴婢担心四阿哥,可否现在去看看?”
据说胤禛发热昏睡,要到明后天起了药效才能醒来,这大概就是现阶段很少有哪个女人前去探望的缘故吧?
“也好,你昨日才回来,今日去看看爷也是正理,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同去了。”惠心同意了。
“谢夫人,您是当家主母,奴婢怎敢耽误您的工夫,奴婢去看看四阿哥就好,不会打扰四阿哥的。”徽音作惶恐状,就差行礼告罪了。
“嗯。”惠心点点头,带着身边的丫鬟离开了。
出了沁芳院,徽音慢悠悠向永佑殿走去。雪还在下,入目之处皆是一片雪白,天空有些暗沉,明明是白天,却莫名地有些压抑。永佑殿在主殿银安殿的后面,是按照主人的身份地位依制而建,其实胤禛歇在永佑殿的次数真的不是特别多,书房倒更像是他的寝殿。
屋子里药味弥漫,耿氏守在床边,细心地为病中的男子替换额头上的帕子,高无庸也守在旁边,帮着给耿氏打个下手。徽音进来时他们双双请安,此时的耿氏,比起侍妾更像个丫头,看那疲惫的样子,显然连日来都是她近前照顾着,可怜的娃,就这么被乌喇那拉氏给明目张胆地欺负了。
所谓侍疾,不是该轮流来的吗?怎会偏只使了一个呢?不是欺负都怪了。
“起来吧!”徽音叫起,示意耿氏自去忙,她面向高无庸问,“高公公,四阿哥怎么病的?”
“回侧夫人的话,爷随圣驾回京的路上突降大雪,因而着了凉,爷硬撑着回京后就病倒了。”高无庸恭敬地回答。
不对啊!徽音疑惑,她明明送了那串佛珠,有恒温珠子在怎会着凉?
“高公公,四阿哥左腕上的紫檀佛珠呢?”
高无庸微微抬眼道:“回侧夫人的话,降雪那天爷将佛珠献给皇上了。”
就算没有佛珠,不是还有辫子的坠角吗?“那……去年我给四阿哥的那个辫绳呢?”
“回侧夫人的话,爷把辫绳给了十三爷身边的小敦子,命他绑十三爷的辫子了。”
好嘛,当好儿子、好哥哥去了!
徽音抚额叹气:“高公公,你带着耿侍妾看看药去,我瞧瞧四阿哥。”
“遮!”门响后,高无庸和耿氏出去了,屋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唯独药味还弥漫四处,半点也没有消减。
卷二情自浓时两相知
第1章 雍正来了
徽音挺着肚子坐在床边,莫璃站在床头处,此时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两人,以及仍在昏睡中的胤禛。额头上盖着湿帕子的男子躺在床上,清俊的脸因发热泛起红朝,好似沾染了一层胭脂,抿着的薄唇有些干裂,是缺水的征兆,眼窝略微下陷,看来是真的被风寒折磨狠了。
“莫璃,端杯水吧,我给他把把脉。”徽音将被子掀起一角,准备寻了胤禛的手腕出来。
转身的女子自去倒水,在她背后,床沿边坐着的女子将右手轻轻搭在被子下的手腕上,诊了会儿道:“情况不太妙啊,寒气侵入肺腑,热度发不出来,即使喝了药也散不出药效,难办难办!”
“给你,水。”莫璃递出杯子,挑眉问,“会死?”
徽音一记白眼送过去:“我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用一丝灵力帮他疏通阻塞的血脉,让药效能够散出来,慢慢也就好了。如果太医早点用针的话,哪里能拖到现在?”
莫璃撇嘴:“你怎么不用针?”
“用针麻烦死了,还不如用灵力方便。”
你就说你懒吧!
莫璃看着徽音指尖泛起微蓝的光晕靠近胤禛的手腕,不禁吐槽:“你这灵力还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可是,当她注意到不对时猛然改口,“徽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停不下来,莫璃,我的手……挪不开了,肚子……肚子也在疼!”灵力急速透过她的指尖窜向胤禛的手腕,而且,这股灵力不是来自她,徽音下意识用另一只手覆在隆起的腹部,孩子的灵力以她为媒介,直投入床上男子的体nei。
“怎么会这样?”莫璃上前想要扯开徽音的胳膊,却在碰触的一刹那被弹飞出去,立时她的灵魂都有些不稳,仿佛瞬间在身体里移位了似的。
“好疼……”冷汗涔涔而下,捧着肚子的女子只觉得腹部抽痛难当,而灵力窜出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倍。直到大约三四十秒后,一切恢复了平静,徽音还未收回贴在胤禛腕上的手,却在此时敏锐地察觉到,床上昏睡的人动了。
清俊的面容并无任何变化,但好似又有些不同了,缓缓睁眼的男子偏头望去,额上的帕子滑落到枕侧,他没有露出任何表情,那双黝黑的眸子似有茫然,可隐含着一种慑人的气势,若有若无的凛冽藏在眼底,明明平淡至极,偏露出些不经意的寒意,仿佛能瞬间刺入人心深处。
徽音只看了一眼,美目中冷光浮动,伸手就卡住了床上之人的脖子:“你是谁?”她分辨得出,这身体还是胤禛的,可灵魂却绝不是原来的胤禛,两者给人的感觉相差太大了!
静静躺着的男子淡淡瞥了眼捏住他脖子的女子,容颜是少见的美丽,额头上渗着汗水,一双森冷的美目紧盯着他的眼睛,嗯,身上的杀气不是作假,她确实有下手的念头。生命危在旦夕,他却恍若未觉,整个人从容得出奇,喑哑的嗓音低沉道:“你又是何人?”
不,不对!
徽音忍着腹部的疼,皱眉更加细致地扫视床上人全身上下,灵魂和身体的契合度很高,而且,原本稀薄的紫微龙气此时盛了很多,几乎不亚于康熙周身环绕的了。这人是谁,答案一目了然!
“你是……雍正!”
胤禛瞳孔一缩,看死人一样注视着床沿边半伏身子的女子,见她收回了扣住他脖子的手,咬牙说出这个答案后猛然滑落到脚踏上,脸上的汗水更是多了几分。他睁眼便知这是雍和宫的寝殿,不管回到了康熙多少年都无所谓,可是居然有人能一眼认出他的不同,且萌生了杀意,不过,既然知道他将来的身份,那就绝不能留了!
徽音很疼,她不知这是不是要生产的前兆,明明离产期还有一个多月,总不会现在就……
“莫璃,莫璃,我好像要生了,好疼!”急切而断断续续的声音,清晰地可以听出话语中的恐慌。
胤禛猛地坐起来,这才发现床边摊着的女子挺着大肚子,难道刚刚她是忍着疼卡住了他的脖子?还顾不上多想,脑海里突然凭空多了不少片段,粗略一理后他懵了,他哪里有个来历不明的侧妻,这女子……是哪里来的?怎会入了他府上?
莫璃强忍住灵魂移位造成的影响,四肢有些不协调地跑到徽音身边,没空关心床上那个是重生的雍正还是原来的胤禛,她急切地想要帮把手,却不知该如何下手,只好冲外面大喊:“高公公,高公公,主子要生了,快来啊!”
这是他的孩子?尚在发热的胤禛如是想到,想要下床做些什么,谁知一个眩晕又倒了回去。高无庸进门后一惊,赶忙叫了外面候着的几个小太监进来,准备移了侧夫人去产房。一转眼,高无庸看到了清醒过来的主子爷,顿时喜形于色就要上前问候。
“高无庸,派人给夫人传信,让她看着点,爷没事。”胤禛缓缓神,发现身体有些发软,似使不上力,脑海里的记忆大量涌入,他已经知道这个侧夫人是怎么回事了。
“嗻,奴才这就去夫人那儿。爷,耿主子侍疾呢,您一会儿可要用些粥?”
“嗯。”胤禛阖眼,高无庸见此轻手轻脚退下了。
康熙三十九年十月三十日,就是今天。躺在床上的男子唇角勾起,没想到他竟又一次活过来了,本以为他的灵魂就要消散了,老天却又给了他一次生机,那么,重来一次就绝不会再一样,绝不!胤禛想到刚才的那个女子,心头不免凝重许多,一个能说出“雍正”的人,必然也是来自距离现在的未来,只不知她是从什么时候来的。
但是,记忆中的这个侧妻,价值似乎多于威胁,不如……先留下看看?
被重生后的胤禛惦记的徽音,此时疼得几乎要晕厥。莫璃严声命小太监将人抬到侧夫人的院子里,由于产期还早,所以接生嬷嬷尚未住到府里,如今能借的只有李氏那儿,虽说高无庸派人给乌喇那拉氏报了信,可报信和不报信差别没多少,说不定报了信还更危险呢!
来不及布置产房,徽音被安置在莫璃的屋子里,暂时用这里做产房了,诗韵四个努力镇定下来,郑嬷嬷安排她们分头做好接生的准备,以全副心神来应对局面。她们都是清楚的,眼下只能靠她们,四夫人……绝对是指望不上的,郑嬷嬷果断支好屏风,端着一碗粥来到了床边。
徽音用灵力稍微缓解了下疼痛,总算能说出话了:“莫璃,你过来我帮你。”她自然看到了好友灵魂移位的情况,叫了人过来就伸出了手。
郑嬷嬷看着一道白色的光晕从侧夫人手中没入莫璃体nei,惊得摔了端着的粥,可等那光芒消失后,她听到了一句比这情景更骇人的话。
“莫璃,已经没事了,你听我说,”徽音揪住莫璃的衣服,抖着牙关道,“一会儿无论是谁派来的接生嬷嬷,一进产房就全部杀了,至于郑嬷嬷……同样杀了,生产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话音一落,炕上的女子就凭空消失了,已然恢复的莫璃抽出身上一直藏着的匕首,没有一丝犹豫,径直划过了郑嬷嬷的脖子,结束了她的生命。一身旗装的妇人瞪大眼倒在地上,她最后看到的是一张冷酷如铁的脸,带着浴血士兵的无情。
不管溅到衣服上的血迹,莫璃疾步走到门口,隔着门板吩咐:“诗韵,一会儿接生嬷嬷来了,就让全部进来,无论是夫人派来的还是李格格借的,都让她们进来,有事自会唤你们,否则不要进产房!”
“莫璃姑娘,奴婢们明白。”守在门外的四个丫头急得团团转,听到莫璃的话立时就应了。
产房中很安静,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四夫人总算派了两个接生嬷嬷过来,紧接着李氏那边也借了一个乃嬷嬷过来,三个嬷嬷先后进了产房,刚进去就被莫璃给杀了。她翻查之后,果然发现三个人身上都带着药,有缩宫的,有引起血崩的,总之没一个是可用的。
又过了两刻钟,徽音再度出现在炕上,她衣摆上的血迹未曾清理,怀里抱着个小婴儿,孩子已经被清洗干净包好了,莫璃赶忙凑近细看,孩子眉眼舒展,并不见初生婴儿的难看,反是白嫩可爱,长相实在不错,说是粉雕玉琢亦不为过。
“莫璃,孩子顺产,一切都很好,是个女儿。”徽音含笑看着闭眼睡着的婴儿,轻轻说道,她体nei的灵力自动运转缓解身上的不适,“不过,得过一阵子才能通知外面,即使是顺产,时间如此短也是不正常的。另外,你可能得造个假的接生场景,我这儿倒是不用了。”
看过孩子,心情顿时愉快的莫璃瞪了眼炕上的人:“是啊,你连衣服都没打理,可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瞧着新生的干女儿,莫璃还是转身造假去了,“这几个死人怎么办?”
“放着就是了,难不成杀个人还要我解释?”徽音冰冷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四具尸体,“不止他们,回头我还要查查她们的家人呢,至于康熙的人嘛……就更不用解释半个字了。”
“她们带着药,也许可以用这个当借口。”莫璃将一块帕子染了血迹后丢到盛了热水的盆子里,任其慢慢晕开,“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叫颜颜吧,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大名哪能轮到我们起?”徽音拟了一个||乳|名,随即嗤笑道。
制造完现场,莫璃看过后满意点头,这才挪到炕边抱起干女儿:“颜颜,其实也是司马颜嘛,挺好的!”
两个人看着睡着的孩子,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弄哭了颜颜,以示四贝勒府的三格格出世了!几乎没花多久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徽音裹得严严实实移到自个儿的寝室,准备在那儿做月子,出产房之前,她拿出一封亲笔信,交待一番后让莫璃送到永佑殿,旁的事就再也不理了,至于死了的嬷嬷,自然有人收拾着抬走。
……
沁芳院里,惠心端坐着等消息,她直直看着外面音沉的天空,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主子,主子,有消息了!”芳华从外面一路小跑到门口,稳了稳神快速进来请安:“主子,侧夫人生了,是个格格!”
惠心长出一口气,笑着合十双手:“谢天谢地,咱们府上多了个格格呢,芳华,取些药材送去,让侧夫人安心修养。”只要不是男孩就行,不过一个女儿,无论健康与否都于大局无碍,不会挡着她的儿子了。
“是,奴婢遵命。”芳华领命,欢欢喜喜地下去办事了。她是真的开心,侧夫人没生出小阿哥,哪怕是个再健康不过的,也是个格格,即使能平安长大,总逃不过嫁出去的命,根本无关紧要。更何况王府格格而已,出嫁择婿时主子亦有权左右,到时候便是让抚蒙古了,侧夫人又能说什么?
乌嬷嬷在芳华离去后不久走进来,脸色有些不好,她凑近惠心耳边低语,越说面上越难看。听她说话的惠心起初并没怎么在意,后来却是表情凝重,就连眼神都变了几变。
“你是说……产房里的嬷嬷都死了?连宁寿宫赏下来的郑嬷嬷也死了?”惠心不确信地看向旁边的陪嫁嬷嬷,屋里的奴才已经被遣退了,此时就她们主仆二人。
“是,那位抱着三格格不顾规矩,从产房回卧房了。她还派宫里贵主子赏的那个丫头去找了贝勒爷,之后贝勒爷就派人抬走了产房里的尸体。”
惠心拧眉,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爷可说什么了?”
“没有,贝勒爷只命人清理了产房,并下令让奴才们不得胡说,别的什么也没说。”
惠心略微有些慌,急问道:“爷可是发现接生嬷嬷不妥了?”
乌嬷嬷沉吟,良久迟疑着出声:“奴才觉得这里面透着蹊跷,即便那位发现接生嬷嬷不妥,也没道理连太后娘娘赏的陪嫁嬷嬷都……况且贝勒爷看着不像知道的样子,眼下贝勒爷还病着,主子别自个儿吓自个儿,即便贝勒爷真的知道接生嬷嬷不妥,主子又能担什么责任?谁让那位这么突然地生产来着,能寻到接生嬷嬷已是难得了,哪能筛选得那么仔细?”
“你说的是,我已经尽了本分。俗语说‘七活八不活’,如今她不是已经母女平安了吗,再追究这些个,难道不显得胡搅蛮缠?”
“主子,眼下可以松口气了,一个格格罢了,若是长大了您照样拿捏在手里,还怕那位不求上门来?”乌嬷嬷露了点笑,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盘算着回头定要给老爷、夫人递个信,好好查查这几个嬷嬷死了以后的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惠心笑容一展,眸中闪过狠厉的光:“这话没错,将来三格格的婚事,我这个做嫡母的怎能不关心呢?”
这边厢算计着的主仆俩不知道,西北院里躺在床上的徽音,早将她们的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甚至于李氏因借出的乃嬷嬷有去无回而摔了东西,她也是了如指掌。偏头看看身侧熟睡的女儿,徽音轻轻一笑,缓缓出声又给出了一道指令,不过这次派出的不是身边的人。
“菩提,查清楚那三个接生嬷嬷的家庭情况,无论老幼,全部杀了,动作要快,一定要在当今圣上和四阿哥之前,记得抹掉痕迹。”
隐隐绰绰的男子身影,听完命令后瞬息消失,身法快得绝不似人类所有。
徽音喃喃开口,语调透着轻蔑:“乌喇那拉氏……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呢,想左右我司马徽音的女儿的婚姻,且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即使我不出手,焉知我的女儿就会是个好摆布的?”
菩提和雪苑已然化形成功,好多事现在都可以开始做了。女子柔弱,为母则强,更何况如今为母的是她司马徽音?颜颜生在大清,命数自然就在大清,身为母亲,她又怎会不提早做好准备呢?该安排的现在当然会着手安排,颜颜的将来如何……便是康熙,她也绝不容许插手,更别说区区一个嫡母了!
徽音想到永佑殿里重生了的雍正,不禁笑得越发难测,在做过皇帝之后重回康熙年间,这位与众不同的四阿哥又会做些什么呢?如今的局势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只是不晓得她又会被放在什么位置,但愿现在的“四阿哥”不要让她失望,否则,逼出一个难掩虚弱的灵魂,实在算不得多大的事。当然了,康熙知道这种灵异事件后的反应,想必“四阿哥”怎样都不会不考虑吧?所以说,处于劣势的还真不是她呢,看看,眼下能拿来谈条件的可不是一样两样啊!
永佑殿nei重生后的胤禛并不知道自身微妙的处境,他正在努力接受那些略微不同于原来的记忆,顺便从中梳理各种关节,熟悉着二十三年来的一切人和事,至于来历不明的侧夫人,他还没空关心。而且,许是因长久以来灵魂漂浮的缘故,又或是仍未病愈,他竟觉得身体万分沉重,似乎无法很好地支配行动,就是挪一下胳膊,都仿佛千难万难似的。
不过就算这样,胤禛还是有种难以抑制的高兴,飘了那么多年,要他亲眼看着曾经呕心沥血的大清灭亡,并目睹之后几十年纷乱的局面,那种无能为力的悲苦简直是非人的折磨。就在前不久,他看到了爱新觉罗家后人可叹的遭遇,本以为越发孱弱的灵魂会就此消失,没想到突然被一股清凉纯净的力量给缠住了,被那力量一拉一扯,再醒过神竟成了如今这般,他这样的际遇,实在算得上离奇至极了吧?
除此之外,胤禛还在回忆以灵魂状态看到的许多画面,大清的衰败、列强的侵略、日本的屠杀……这些他通通不允许再次发生,既然重活一次,帝位他必然要争,大清的命运他肯定也会改变!
康熙三十九年,他雍正来了!
第2章 又见交易
乾清宫:
康熙拿着“鹰”送来的汇报叹气,视线扫过放在手边的那封信,只觉得头疼了几分。诚然,徽音生下了一个女儿,这是让他十分安心的结果,可是因为生产而发生的一系列事,却令他怎么也忽视不了。
首先让康熙生气的就是乌拉那拉氏。她居然在那种节骨眼上刻意拖了时间才派去接生嬷嬷,并且派去的接生嬷嬷还带着准备要了徽音性命的东西,这样的媳妇,康熙怎么也不明白那个时候竟然会挑上,还配给了老四!虽然徽音写的信里面只是说杀了三个接生嬷嬷,原因什么的没有写明,可是他又怎能装作不知道?
其次就是郑嬷嬷被灭口的事了,康熙看了信里面的解释,徽音说,因为郑嬷嬷看到了她使用异能,所以就灭口了。这一点应该是可信的,毕竟生产在即,郑嬷嬷好歹是能搭把手的,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徽音也不会置自身情况不顾,立时就灭了口。可是这么一来,他就得再派一个人去监视,虽然……说不准哪天又会被灭口。
康熙揉着眉心,其实旁的问题都不算问题,他最头疼的是徽音的行事手段。那三个接生嬷嬷在产房nei被杀也就罢了,可还没等入夜,她们的全家上下也被杀掉了,这应该是第三次了吧?第一次是那只黑豹咬死的几个人的家人,第二次是老四媳妇利用的那个奴婢的家人,这次又是三个接生嬷嬷的家人,仅仅只是为了杜绝将来有可能出现的寻仇,这种干脆利落而斩草除根的行事方法,真是……真是该死的果断干净!
死个把人,康熙并不会多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如此行事的那个人---徽音!当初第一次发生时,他觉得无奈惊讶,第二次发生时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第三次发生时,他就头疼了。康熙知道,如此处置确实妥当,但是他难以接受的是,徽音处理这些事的速度,即使是刚刚生完孩子,也照样比他快了很多,如果有一天这种“快”是以他为目标呢?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一想到这里,康熙就止不住地浑身冒寒气,他有种预感,就算某天以徽音的女儿威胁那个女子,也绝对得不到他期望的结果,徽音……这个女子的心太狠太冷了,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放弃的,便是她自己的命,只要为了达成目的,想来也算不得什么。
康熙放下“鹰”的密报,抽出桌上的信重头又看了一遍,缓缓摇头苦笑。
徽音聪明绝顶,最重要的是她懂得审时度势,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最恰当的事,瞧瞧,信里面写的明白:“请皇上重新派人接替郑嬷嬷的差事,另,奴婢唯一的女儿,望皇上遵从约定,莫要录入皇家玉碟。”
烧掉密报,康熙收好了那封信,徽音这是在保证,她只要这一个女儿,也就是说日后她都不会再要孩子,这是在变相地让步,可同时她又重提“不入玉碟”的那个约定,旨在说明她的女儿不会成为和亲的备选格格。康熙有种无处着手的感觉,好像徽音总能在他即将下狠心的时候打消他的杀意,并让他们之间的交锋停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谁也占不到实质性的便宜,同样地,谁也吃不了亏。
女孩……能让康熙放下大半的戒心,亦能让他生出充作政治筹码的念头,毕竟以徽音的相貌和本事,生下的女儿又能差到哪里去?然而,此时此刻康熙却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徽音,实在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女子!
心中装着事,康熙踏出乾清宫给太后请安去了,这重新安排一个人过去的事,还得以太后的名义赐下去啊!
……
莫璃逗着襁褓中的颜颜,床上的徽音在旁看着,此时屋里就她们在,诗韵几个都被遣出去忙别的了。
“这两天有什么动静?”拉拉被角,徽音问道。
“乌喇那拉氏正在准备颜颜的洗三宴,胤禛仍在养病,至于宫里……目前还没有什么反应。”
颜颜乌溜溜的眼睛灵活地转着,睫毛长而浓密,小扇子一样随着眨眼的动作忽闪忽闪,配上她粉嫩的小脸,实在是招人喜欢得不行。徽音看看女儿的小模样,眉眼一弯笑了,可说话的语气却远不如表情那样可亲:“我估计‘赏赐’快要下来了,可能就在洗三宴之后了。”
“你灭了那三个嬷嬷的家人,康师傅会不会怒火冲天啊?”莫璃把颜颜放到床上,开玩笑一样说道。
徽音伸手逗弄孩子,状似深思地回答:“生气大约有,怒火冲天谈不上,我之前已经这么干过两次了。”
“吓?”莫璃震惊,“敢情不是头一回?”
“嗯,这是第三次,康师傅知道的。”徽音承认,眸带笑意,“一则是为斩草除根,二则就是为了让康师傅看的。你也知道,若是不露点狠,哪有人会真的投鼠忌器,没得以为我只是嘴上功夫,反而变本加利欺到头上来呢!”
听闻这话,莫璃赞同:“就是这个话,让人小看的那是孬种,不是低调!”她顿了顿又问,“我们先前制定的‘撒米’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徽音失笑:“你说什么呢?‘撒米’计划早就开始了,菩提已经去做第一步了。”
“那就好,”莫璃抱起颜颜轻摇,“咱们的颜颜宝贝,干娘我可是和你额娘尽心护着你呢,长大了不能不孝顺哦?”
“才出生两天的孩子,你指望她能听懂?”徽音鄙视,眼底却满含慈爱。
四贝勒府的三格格出生的日子,正好和她的阿玛一样,都是十月三十这天。而且,这孩子一出生,本来昏睡的四贝勒就醒了,再加上她是备受太后娘娘看重的四贝勒侧妻所生,所以虽然是个格格,洗三却大办了。四夫人发帖给各家兄弟妯娌,定了时间邀请他们来参加府上三格格的洗三宴。
仍在努力让身体听话的胤禛不在意那些,对于这个侧夫人,他打算等痊愈后寻机谈谈,单凭已经接受的记忆,完全判断不出这女子是从哪个年代回到康熙年间的,更郁闷的是他目前可以用来查些□消息的人手,严重的不足,而且身边居然还跟着皇阿玛派来的暗卫,虽说这是一种恩宠的证明,但做事束手束脚却是绝对的,偏偏这事他还没办法表示出不满。
洗三宴时,胤禛拖着轻松了些的身体,招待了前来贺喜的兄弟们,也是这天,他第一次看到了和他生辰一样的女儿,孩子长得非常漂亮,眉宇如画,肌肤粉嫩,一双眼睛像他的,黝黑乌亮,看起来机灵健康,全然不像个早产的孩子。兄弟们都羡慕他得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特别是十三弟,抱在怀里就不想撒手,其实说真的,如果单以孩子论的话 ,胤禛也是喜欢这个女儿的。
“四哥,小侄女可起名字了?”罕见的,居然是九弟胤禟问的。
胤禛想了想高无庸的禀报,咳了咳道:“尚未取名,她额娘拟了个||乳|名,叫颜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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