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边找边在心里嘀咕,人都说安王殿下尊礼循规,该不会这么愚钝,连外祖母回京都不来拜见吧?
他找了一圈,好容易在人群最末找到了安王府姐弟。这一屋子的人莫不是穿金着银、派头十足,唯有这姐弟衣衫素淡,默默跟在人群之后,寡淡无声。
赵建恩近来深得祁昭照拂,正愁无处相报,此时正是时机,故作惊讶地微歪了歪身,朗声道:“安王殿下,您总躲在后面做什么,还不来外祖母跟前请安。”
经他一提醒,如意公主才想起她端王叔的曾孙也在入嗣候选之列,不免定了定睛,要去打量这许多年没见的侄孙。
毓成当众被点了名,再不好龟缩在后装傻充愣,只有越过众人走到前面。如意公主上下打量着毓成,他穿了件月白镧衫,锦绸上几许疏墨阑干,好似墨汁滴落在白色宣纸上,显得儒雅霜洁。
他不饰颜色,也不张扬,可周身气度文雅,相貌清秀,就是简单鞠礼规矩站在一旁,轻而易举便将另外两个小子比了下去。
如意公主一怔,转而笑道:“毓成好相貌,再过几年定是京中颇具声名的美男子了。”
屋中人皆笑起来。
赵建恩寻隙插嘴道:“安王殿下不仅相貌好,学问也好,他自入了文渊阁,深得诸位学士赏识,所参与编著的古籍名录连陛下都交口称赞呢。”
他说罢,母亲凤清县主面露不悦,暗地里用胳膊肘拐了拐他。
如意公主离京数年,她走时安王府还籍籍无名,隐没于众多世家显贵之后,乍一听赵建恩说的有板有眼,不像是空口夸赞,不禁又将视线落在了毓成身上。
他小小年纪,却端的沉稳,淡然道:“赵大人谬赞了,我的学问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是诸位学士及陛下怜悯我年纪小,鼓励我罢了。”
文渊阁那帮学士自持才华向来眼高于顶,文人的执拗劲儿上来连皇帝老子都敢驳斥,几时会给一个没有根基空有名号的闲散郡王面子了?
如意公主心里有数,看看毓成才貌双绝,再看看身边另两个被比的明显逊色了的亲侄孙,心里微微怅然,她父皇贤宗皇帝当年何等文韬武略、英姿勃发,岂是皇叔端王能比之分毫的。
岂料数代之后,端王的子孙将贤宗一脉比的黯然失色,子孙庸碌,不够出众,当真是有些丢人。
她突觉兴致阑珊,只与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便让散了。
各家亲贵家眷都是机灵人,如意公主待毓成不如毓常和毓桐亲厚都看在眼里,出了公主府的大门,没来得及上马车已开始议论了:“到底不是亲侄孙,老姑乃乃心里明白着呢。”
“老姑乃乃是贤宗皇帝的爱女,自然希望这皇位能由贤宗一脉承继,岂有把天家帝祚拱手让与旁支别系的……”
“虽说都姓萧,可到底亲疏有别。”
岑武扶着毓成上了马车,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却见兰茵若有所思,那手摇了摇姐姐的膝,叹道:“老姑乃乃是不是不喜欢我?”
☆、第44章
兰茵摸了摸他的头, 鬓发乌黑,柔韧绵滑, 好似摸在缎子上一般。她笑了笑,说:“老姑乃乃不是不喜欢你, 而是你太过出众。”
毓成细眉拧起,满是惑然。
兰茵说:“你比毓常和毓桐都出众,老姑乃乃看了自然失落。她是贤宗皇帝的女儿,自然也希望贤宗皇帝的子孙能是最出众的。”
毓成低下了头:“那么她也一定希望是贤宗皇帝的子孙能承继大统。”
兰茵一愣, 毓成从前对这些事都是不怎么上心的, 如今竟也知道往深里思虑了。
她凝着他的侧面,试探着问:“你希望自己……”问到一半她息了声,这样的事哪朝哪代都是艰难的,更何况他们的底子还不算厚。何必先出言去撩拨他,给他希望, 万一将来成不了, 要以臣的身份屈居君下,岂不是一件痛苦的事。
毓成突然抬头:“我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入嗣中宫的人。”
兰茵惊了一瞬, 他知道, 原来毓成心里都是知道的。也是, 他既从安王府走了出去,外面人总会有意无意地说些这些, 即便是一缕清风,也有恰恰刮进耳朵里的时候。
见姐姐不语,毓成倾身握住她的手:“只有成为站得最高的人, 才能保护姐姐,才能保护我自己,才能使我们再不必看别人冷眼,受人刁难。”
兰茵看着毓成万分认真坚定的模样,想起两人相依为命的那段尘光,心中亦生出些陈杂,她轻声说:“你可以把这事放在心里,去做,去争,但千万不要说出来。”
毓成点了点头,道:“我只与姐姐说心里话。”
兰茵回家将在如意公主府里的见闻说给了祁昭听,颇为忧心的样子:“姑乃乃好似不喜毓成太过出众,我怕此去事得必反。”
祁昭将她揽进怀里,笑了笑:“这是好事,说明如意公主将正统血脉看得极重,他日她若是知道了毓成的真实身份,必然会不遗余力地辅助他登高位。”
兰茵呢喃:“真实身份……”她眉宇深蹙,摇了摇头:“若要将毓成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必然是轩然大波。”
祁昭垂眸看她,抬手将她蹙起的眉宇捋平,道:“有些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只是尽了自己的力,能不能成还得看他的造化。你如果现在要愁,那以后更有的愁了。”
兰茵抿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