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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章节
    陈旧的街巷,密匝匝并排着数间矮小的房子,偏有一家门前热闹纷呈,短打的苦力进进出出,将一些破旧沉重的家具往板车上搬。

    有看热闹的人酸溜溜道:“也不知他们家是发了什么财,这样闹腾了好几天,听说是在广平巷买了大宅子。”

    有人嘀咕:“不过一个守城门楼的校尉,顶了天能发什么财?”

    祁昭心中了然,但仍向那些人求证:“这户人家可姓陈?”

    那些人回说:“可不是,他们是外来户,这一片都姓黄,只有他们家姓陈。”

    祁昭向他们道过谢,径直回了刑部。他在路上心想,校尉,村长,可能还有旁的人,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若不是今天他心血来朝领着兰茵来西巷逛一逛,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他们有交集,也无从探听出这隐藏在平静之下的秘密。

    只是收买这些人容易,他们还敢把手伸向刑部和大理寺吗?

    他回刑部没惊动任何人,直接找了给吕氏女验尸的仵作,问他能肯定死者被杀的时间吗?因这案子的验尸过去月余,他凝着心神很想了想,又翻看出从前的笔录,笃定地说:“定是亥时到子时之间。”

    祁昭又问:“有没有可能是丑时往后?”

    仵作断然否定:“不可能,就算会与现实有出入,也不能出入这么长时间。”

    祁昭拖着齐地的长衫氅袍从刑部大门里出来,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软绵绵如鹅毛,铺天盖地地细密织就,以倾然之势奔向大地。

    他看着这白茫茫一片,眼底漫过茫然,晕乎乎地顺着沾染着雪水的路径走下去,靴底打了个滑,向前趔趄了几步,险些摔倒。

    他勉强站直了身体,反倒有些许清醒,回身返还,去往大理寺。

    几个寺丞是认识祁昭,忙将他让进了nei室,极利落地去请卢楚。独自等在这里,祁昭环顾左右,见大理寺是一惯的朴素做派,几个素净的青瓷大花瓶摆在玄关处,再就是几幅名不见经传的无名画作,和他们阔气的刑部比都没法比。

    大周开国近两百年,大理寺作为审断狱司的衙门,青史之上赫赫留名,就连当年贤宗皇帝审问权相姜弥也是在此处,七十年前的那场惊天冤案也是在这里昭雪。

    明镜高悬,公正严明。这里从来都是清正之所,不容于世俗污垢。

    他这样追根溯底想了一阵儿,觉得自己有些酸腐,黏黏糊糊,磨磨唧唧的,一点也不像过去雷厉风行的祁昭。

    寺丞给他上了杯热茶,他端起抿了一口,那劣质又发着霉味的茶气钻进喉咙里,他忙将茶盏放的远了些,决心不再去碰它。

    他随口叫住寺丞,问:“你们之前的长孙少卿还没到致仕的年纪,怎么早早地回了乡?”

    寺丞道:“是呀,还差了两年,只是长孙少卿的老母亲病逝,按照惯例是要回乡丁忧三年的,他这才提请致仕,干脆就不回来了。”

    ☆、第32章

    祁昭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袖中摸出一枚金锞子递给寺丞:“劳烦你替本官做件事。”

    寺丞乍一被金锞子上的浑朔流光耀进眼里,只觉金灿灿的晃出些虚影, 他平举了手接过来,靠近祁昭, 听他说:“你去东盛巷本官的府邸,找一个叫李长风的人,让他到大理寺门口等着本官。现在就去,务必要快。”

    寺丞连忙将金锞子拢进袖里, 快步退了下去。与他擦肩而过, 是卢楚穿着褐色官服一身疲累地进来,见了祁昭,笑意温煦:“祁侍郎有何指教?”

    祁昭用眼角余光看着寺丞出了nei室的门,才端端正正地说:“指教怎敢?再说……”他眼睛里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现在哪里还指教的了卢少卿。”

    卢楚愣了愣,笑道:“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说起话来也好像意有所指。”

    祁昭挑了挑唇角, 难得温润而平稳地望向他,字句和缓地说:“其实我一直对你很nei疚, 当初那件事你纯粹是受了我的连累, 害你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回来后又许多事积在了一起, 还没来得及问问你在益阳过得怎么样?”

    他和煦且无害地凝睇着卢楚,但见卢楚温儒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音冷, 但很快遮掩了过去。

    又端上来一杯热茶搁在了卢楚的手边,他端起来抿了一口,缥缈的热雾拢在他的面前, 将眉目都衬得有些模糊。

    “没什么。”他的声调透出冷淡:“就是一般的县务,我当县官,审理案子,剿灭水匪,无外乎这一些,一一数落下去也是些俗事。”

    祁昭听着,眼中碧波无痕,淡抹地看向他,见他又端起了茶盏,道:“别喝这些茶了,一股子霉味儿,明天我差人给你送些新茶过来。”

    卢楚却之不恭,向他温和一笑,倒又有几分两人总角之交的默契。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祁昭又问:“吕姑娘的案子,你替许知书平了冤,许尚书应是很感谢你的罢?”

    卢楚眉心一跳,些许紧张涌上来,又故作沉定地去看祁昭,见他依旧一副垂饮清露的寡淡模样,却失了方才的随和,隐约透出些咄咄逼人的态势。

    缓缓一笑:“我不过是秉公办理,他们谢我做什么?”

    祁昭也笑了:“秉公办理?”明明含着笑意,字句却如翠玉,温凉落地。

    卢楚的手无所适从,正想再去端茶盏,倏然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