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他,定会看见他僵硬的脸色。
“你母亲尸骨未寒,料想你也不会有心情特地来看看我和兰茵蜜里调油的新婚生活,特意登门是为了什么?”
卢楚勾起一抹不羁,继续往外走,道:“你猜。”
祁昭愣了愣,等到想起来要拿茶盅扔人的时候卢楚已走得没了影。
他满怀心事地回了nei室,见铜妆镜前,淑音和锦瑟正给兰茵拆发髻,辰珠缩在兰茵跟前抹着眼泪,兰茵拉着她的手正低声劝慰着些什么。
祁昭轻声咳嗽了一声,辰珠觑见他,忙站起身来要躲着出去。他一把把她捞回来,耐着心说道:“我那是说给别人听的,你自己个说你长没长脑子,临清刚回来,官吏升迁安置向来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落定的,那是机密,你就这么口没遮拦地去瞎打听,让他以为是我指使的呢。”
辰珠愣了愣,被泪水洗刷得莹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祁昭看。
祁昭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想想吧,以后说话带点脑子。”
辰珠懵懵懂懂地被淑音拉着退了出去。
一直对着铜镜梳理头发的兰茵眼看着丫鬟都退了出去,将梨花木梳放回妆台上,有些疑惑:“我总觉得你不必和临清如此疏远。”
祁昭弯身坐在榻上,凝着神色思索了一会儿,总也理不出头绪,便道:“我心里总是有种预感,道不清说不明的……”他抬头看了看兰茵,笑说:“怕说多了你以为我是小人之心。”
兰茵回眸看他,半天没说话,只盯着他的唇角:“这是怎么了?”
祁昭摸了摸裂开的伤口,细小却嘶嘶入肌理的疼,兰茵蹙眉,忙说:“别乱摸。”她起身从屉柜里找了药膏,拿手轻轻沾了乳黄色的药膏给他抹上,祁昭只觉一股清凉的蕴藉顺着伤口渗下去,浑浊着细微的刺疼。
见他默不作声的样子,兰茵有些担心,“有话就说,我不会多心。”
祁昭那琥珀色的琉璃眼珠深深许许地凝睇着兰茵,蓦然握住她的手,宽大而带着薄茧的掌心攥着柔软若无骨的小手,越攥越紧,直至最后竟有些发抖。
……
清晨一大早祁昭便去了刑部,许知书的案子他还得继续过问,因疑点良多,他同尚书禀报延后审理。
淑音和锦瑟照常来nei室伺候兰茵梳洗,却见她披着寝衣站在窗前缄默不语,纤细的影子垂落在地上,迎着朝霞似锦,竟有着说不出的忧郁。
两人不明所以,却先看了一地染着浊液的帕子,脸红着收拢起来。淑音最是贴心,上前低声询问:“郡主,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兰茵双眸迷蒙,犹在出神,胡乱地点了点头。
清冽的浴水漫过肌肤,淑音不禁皱眉,待看清了更多,有些气恼道:“这样怎么能行,郡主是金枝玉叶,身体娇嫩,祁侍郎也太胡闹了。”
兰茵的神情依旧没有大的变化,只是嗓音微哑,犹如染了水雾的朦胧,慢慢地问:“如果一个男人只愿意与一个女子享床榻之欢,而不愿把心事向她吐露分毫,他会是真心地喜欢这个女子吗?”
淑音心里一动,有些意会了兰茵的抑郁寡欢。斟酌了良久,才劝:“您与祁侍郎是新婚夫妇,难免彼此不够了解,往后岁月长着,总要多多磨合。”她心里倏然划过一个念头,若是郡主嫁的是卢大人,这些事,这些烦恼定不会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六点差不多还有一更~~么么哒,爱你们。
☆、第29章
兰茵将手搁在橼木浴桶的边缘上, 修剪光滑圆润的指甲片上染着鲜妍欲滴的丹蔻,像是娇花蒙了露珠, 沾着溶溶雾色。
她不说话了,如弯月的细眉微微蹙着, 如笼着一抹轻纱。
这些日子祁昭总是辗转于府邸和刑部之间,就算是休沐,却也不见丝毫松散。许尚书为儿子殚睛竭虑,多次上门恳求照拂, 起先几次被祁昭一顿数落。按照手里现有的证据很难给许知书定罪, 如今许尚书这做派让外人看在眼里,还以为他要徇私似的。
关于徇私一事,许尚书倒是有意无意地试探过他,能否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为他在刑部奔走一二, 能为许知书争取免于牢狱之灾。
祁昭对这些话很是敏感, 立即问是否觉得许知书真的杀了人。许尚书立马变得谨慎,他自觉自家儿子纨绔荒唐有余, 但不至于敢去犯人命案子。
祁昭也是这样想到。便说句粗俗些的话, 许知书出入风月场所, 是红袖罗帷间的常客,什么样的人间绝色没有见过, 至于为了个民女而去杀人,把自己后半生都赔上吗?
他这样想着,觉得定是有什么证据被忽略了, 便绝心亲自去往死去的绿云姑娘家吕家村一趟。他正让李长风去收拾鞍马,却恍然见封信也在收拾包袱,大大小小的金纸元宝拢了一包袱皮,还附带着些香烛供果。
封信道:“夫人去要陵寝拜祭老安王殿下和王妃。”
他一愣,抬起胳膊照着自己的头狠拍了几下。
这日罕见的没有出门,只围在兰茵身边,一会儿给她温茶递香,一会儿帮她参谋衣衫,很是殷勤。兰茵见他这副样子,不禁浅笑:“我听封总管说了,我只是想着成亲后应去跟爹娘说一声我过得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你公务繁忙就去忙吧,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