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神色冷了下来,“我方才说皇家亲情是戏,其实但凡沾染上了权力,父子亲人之间立场不同不是很寻常的吗?在我的眼里,靖王的那个儿子并非值得辅佐之人。”
襄王粗浅地捉摸了一下,付之一笑,不再言语。
襄王走后,祁昭便令关闭门扉,谁也不见,想要清清静静地修养一番。到了下午,李长风神神秘秘地跑进来,问:“公子,你让人关大门做什么?”
祁昭颌着眼皮,没耐烦地说:“累,老子想歇歇不成?”
李长风点了点头:“哦,那我让兰茵郡主回去了,就说祁侍郎累了,东西留下,人可以走……”
软枕准确无误地打在李长风的后脑勺上,祁昭鲤鱼打挺般从榻上一跃而起,恨恨地点了点他。李长风会意,坏笑着说:“小的明白了,东西留下,人也得留下,我这就带郡主进来。”
兰茵推门进来时见祈昭吊着个胳膊,捂着嘴吭吭唧唧地咳嗽着,孱弱地靠着桌沿坐下,佝偻着背一副直不起来的样子。
这么长时间,她对祈昭的秉性有所了解,只暗自腹诽不过是伤在胳膊上了怎么现在还咳嗽上了,咳嗽就咳嗽,眼珠滴溜溜转得忒灵活,不时往她身上瞟,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于是,她看破不说破,情真意切地说:“思澜,你这是怎么了?才不过一天多没见,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
祈昭老牛拉破车一样又吭吭咳嗽了好几声,叹道:“唉,回来后便觉身体不适,可能是伤得太严重,牵动了nei里,让兰茵见笑了。”
兰茵忍着笑,可惜地说:“那看来我来得不巧,不如我先回去吧,让思澜好好静养。”
祈昭飞快地抓住兰茵的手,眼风上挑,正触到她眼底一抹温婉狡黠的笑意。便豁然撤下了装出来的腔调,挺直了脊背,一副月朗风清的样子,轻轻咳了几声:“其实还好,没那么严重,我年轻,底子好,应该恢复得快。”
兰茵浅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跟他说些什么,门吱呦一声又被推开了,李长风从描着兰花的绵纱后探出个头,“公子,外面有情况。”
祈昭心里恨透了这没眼色的随从,还外面有情况?外面情况他娘的多了去了,天塌下来能不能等兰茵走了再说,非得捡这个时候往他跟前凑。
用眼梢瞥了瞥他,几乎生出尖锐的锋棱,不说让他进也不说不进。还是兰茵看不过去了,说:“还是让他进来吧,说不准真有什么重要的事。”
祈昭气呼呼地朝他一招手,“有话快说,有……”看了看兰茵,将后半句憋回去了。
“公子,我刚才去外面,听说大人要给你定门亲。”李长风将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努力装出一副沉痛的样子,边偷瞄着兰茵,边声色俱全地继续说:“对方是溧阳公主家的吴贵女,前几天公子还去贺过她的及笄之礼。”
☆、第22章
祈昭定定地看了他几地转,重生之前这个时间点确实有过这么一段。溧阳公主乃康帝嫡妹,驸马吴显仁出身蕲州名儒大家,祈长陵很需要这样一门根底清正的亲事来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不过,据他的记忆,很快朝中便会有人提出裁撤冗僚,缩减六部官员编制,以节省国库开支。在这事儿上,祈长陵自然持反对意见,他经营朝中势力多年,其党羽遍布朝野上下,最忌讳的便是有人要来分割他的势力。
而吴显仁读遍圣贤书,以圣人之教律己,自然知道这是节省朝廷开支,减轻百姓负担的好事,于是大力称颂,丝毫不顾及两家正有缔结秦晋的计划。
经此一事,祈长陵会悟出,吴家的门楣再清正,不过是迂腐儒人,丝毫不懂朝中之事,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助裨,便将这门亲事不了了之了。
想到这一处,他便放了心,悄悄地去看兰茵,见她的脸色黯了许多,抿着秀唇,不言不语。陡然觉得心情大好,头一遭给了李长风一个好脸色,暗自称赞,这孙子干得好。
“兰茵……你怎么了?”他眨了眨眼,甚是清灵无辜地问。
兰茵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李长风,微低了头,不知该说些什么。睫宇低垂,绣眸清幽,隐隐有失落流淌其中。祁昭陡觉心情大好,怜惜之情几乎快要溢出来,也顾不上什么欲擒故纵的策略,忙抓了兰茵的手殷殷切切地道:“兰茵,你别担心,我不会娶吴连月的,我心中只有你。”
李长风轻咳了一声,兰茵的脸瞬时红了,低垂了头微微露出些窘迫。
祁昭恶狠狠地剜了李长风一眼,后者立马识时务地告退。
等到门关上,兰茵轻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向祁昭:“若是父母之命,思澜也不好违背吧?”
祁昭有感于兰茵的敏感,深切地望向她的眼底,“兰茵,你得学着相信我。”他想信一个人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信的次数多了,自然会成习惯。
兰茵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飘着,望着他的剑眉星目,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她在别苑没久留,只略坐了坐就要走,祈昭看了看外面光景,嘱咐过她路上小心,便不做挽留了。
等从别苑出来,兰茵才觉出自己心中那份清晰可辨的失落、伤慨,吴连月系出名门,又父母健在,她的婚事自是要被郑重对待的,且也不需她自己草什么心。兰茵与她同为宗亲之女,可是实则却是云泥之别,婚姻大事,她一个女儿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