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玛格莉什么都没说,既没有悲痛欲绝,也没有难以置信,只是平静地道:“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亚历山大自然是无条件依从女儿的,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女儿终于不再想着堕胎了,代价却是孩子的父亲音讯全无。说是音讯全无,恐怕亚瑟已经不在了吧。他和安东尼在玛格莉面前从来不说这种话,但想必心里都是如何认为的。
那样的情况下,亚瑟不可能活下来。
正因为如此,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给亚瑟的封赏就特别重。亚历山大一下子封了他一个伯爵,领地还在肥沃富庶的康斯坦丁。那里原本是王领,被国王拿出来封赏给一个死人,人人都以为是为了收买人心。一个死人不会争权,又因为他所获得的至高荣誉,让参加了那场战争拥有军功的军人都很满意,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举动。
外人都想不到,那块领地是亚历山大留给外孙的。玛格莉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被承认,一旦生下来就会被送出宫。亚历山大已经暗中打点好了,待那孩子半岁之后,就让他以亚瑟遗腹子的身份出现,进而继承康斯坦丁伯爵的爵位。如此一来,也能让莉莉安心。
他始终觉得对不起女儿,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女儿一直承担着本不应该由她承担的重担,那孩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何尝不是因为父亲太不靠谱的原因。亚历山大下定了决心,如果亚瑟真的能活着回来,他一定想尽一切办法让莉莉顺利地和他在一起。
正在沉思的国王陛下没有想到,此时,看完了庆功游行的公主殿下坐在回夏宫的马车上,而离马车半里远的距离外,正有一匹马飞快地追赶着。
马鞭飒飒地抽打着,就在那匹狂奔了近千里的马即将累极倒毙的前一刻,终于追上了马车。
玛格莉是隐瞒身份出来的,因而身边只带着两个侍女两个护卫,坐在车辕上的艾伦听到了疾驰的马蹄声,吩咐车夫道:“把车停到路边去,给后面的人让路,”说完之后,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什么人着急忙慌的,现在又不是打仗的时候……”
玛格莉正在闭目养神,感觉到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怎么回事?”她忍不住皱起眉,车厢外传来一声急促的马嘶,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轰然声响,她坐起身,刚准备命令侍女掀开车帘,车门一下子被拉开了。
一颗乱蓬蓬的脑袋冒出来,那似乎是个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身上穿的衣服陈旧普通,满是灰尘。
“你干什么?!”艾伦刚才没反应过来,被那人抢到了车门前,连忙伸手想把他拽过来。
“住手!”少女冷声喝道,双唇颤抖着,她想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喉头发紧说不出来。在两个侍女诧异的眼神里,她伸出了手,轻抚着那个男人的脸。
男人下意识地想跪下去,却被她一把拽住了领口。等等,难道这个人是……艾伦还没想明白,接着,公主殿下仰起脸,吻上了乱蓬蓬的胡子下面那双干裂的嘴唇。
亚瑟……亚瑟……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被断定为已经战死的亚瑟竟然回来了,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不知道跌破了多少人的眼睛。无论那些心思各异的贵族是怎么想的,消息传出去后,民间倒是人人欢腾。
亚瑟的英勇事迹早已被传扬了出去,人们都惋惜这样一位年轻又勇敢的战士,他能够完好无损地归来,岂不是件大好事?
原本准备在亚瑟的葬礼上为他举行的授勋仪式改到了王庭,从此之后,亚瑟就正式成为了康斯坦丁伯爵。想想他原本只是个最底层的奴隶,如今竟然成了坐拥富庶领地的大贵族,如此传奇的人生,就没有人提起来不咋舌的。
但这一切对亚瑟来说,都比不上公主殿下重要。
授勋仪式刚一结束,他就以旧伤未愈的借口离开了舞会,秘密赶往夏宫。他的马停在花园里的时候,玛格莉正在水池边看书。
夕阳的余晖仿佛一层流金,让少女沉思时唇边挂着的一抹笑愈发柔和。她的肚子还不是很大,珠圆玉润的起伏曲线让少女浑身都充满了母性的柔软光辉。亚瑟忍不住痴痴地望着她,直到她发现了那个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扬起眉眼一笑:“亚瑟,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殿下,”亚瑟连忙走过去,“天快黑了,我扶您进屋吧。”
“嗯。”少女点了点头,乖巧地任由男人将她扶起来。大手拢在她的腰上,如同搂着一只瓷娃娃,小心翼翼里又带着专心致志。
“不用这么小心,”她不由笑弯了眼,“孩子现在很好,上次还踢我了呢。”
亚瑟的眼睛仿佛一瞬间被点亮了:“真的?”他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我,殿下……我能……”
少女知道他想说什么,抓住他的手放在小腹上:“你摸摸他。”
从战场上归来的人总是会带着点冷硬与凛冽的,但亚瑟俯下身,把耳朵贴在少女的肚子上,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总是傻乎乎的大狗:“我听到他的心跳了,”他兴奋地抬起头,眼睛里温柔的光芒几乎要将玛格莉溺毙在里面,“殿下,您也能听到吗?”
“嗯。”玛格莉柔声附和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