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还是暂时先放一放,反正两人还有长长的一辈子呢,不急在这两天。
“好,那你好好休息,别想你爸爸的事情了,”杜子嵂放柔了声调,“我们等你考好以后再谈。”
宋芾的眼眶有点发热。
这个表面看起来矜傲淡漠的男人,用最强的责任心包容了她的所有,偶尔露出的温柔更是好像春风化雨,让她感受到了家人一般的温暖。
可惜,他以后会有自己的爱人,也会有自己的家庭。
没关系,他会是她永远的杜大哥,如果她能活下来,那么她会努力地生活,努力让自己不再成为他的包袱;如果她真的得了病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她也会在天堂默默地为他祝福。
“杜大哥,晚安。”她轻声道。
说也奇怪,明明心绪浮动,晚上宋芾却早早地就睡着了,只是,睡眠质量很不好,噩梦不断。
一会儿她梦见了余莎,那个在傅玫玫生日宴上捉弄嘲笑她的女人。
“你配不上杜大哥!”余莎朝着她歇斯底里地狂笑着。
一会儿她梦见了杜闵皓,在高耸的杜氏集团大厦会议室中,志得意满地登上了集团总裁的宝座。
“谢谢你,小芾,多亏你帮我。”杜闵皓的金边眼镜上,跳动着音险的光芒。
一会儿她又梦见了顾昀宁,把闪着金光的飞驰科技logo换上了广福集团的名字。
“宋同学,杜子嵂败在我手下,有你的一份功劳。”
……
等到她冷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天色已经大亮了。
夏日的凌晨,天亮得特别早,从十六层的高度往外看去,白雾渐渐散去,天边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色,整个城市正在悄无声息地苏醒。
今天会有两场期末考。
今天还是出骨穿检验报告的日子。
宋芾站在窗前看了片刻,给自己打气。
别怕,加油!
说不定今天就是新生活的开始呢。她朝着玻璃窗中倒映出来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上午考了近代史和英语,宋芾的语言能力很强,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只不过是中下水平,现在的词汇量和听力已经很不错了,考得很轻松。余凝的英语很烂,一出考场就抓着宋芾哀叹“这回可能要挂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宋芾一看,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号码。
“宋芾吗?我是你的主治医生,”陈医生在听筒那头笑着,“恭喜你,骨穿结果出来了,所有的指标确诊,你没有白血病,得的是巨幼细胞性贫血,简称巨幼贫。”
宋芾整个人都呆住了,手机从手掌中滑落,屏幕摔得粉碎。
坐在陈医生的办公室里,宋芾拿着报告,听着他讲解一些专业术语,讲巨幼贫和白血病在指标上的相似和不同,听得云里雾里。
来的时候,她的脚好像踩在棉花堆里,虚飘飘的,直到现在还没有从接到电话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好不容易陈医生的话告一段落,宋芾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问了一句:“我真的没有白血病?我真的不会死了吗?”
陈医生有点生气了,合着刚才他讲了半天,宋芾根本没听进去:“怎么?不相信我吗?”
“不不,不是!”宋芾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前世确诊了白血病,来之前也做好了得病的打算,现在的诊断报告让她不敢相信,她害怕过几天又通知她检查错误,那么,她可能会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眼前的姑娘脸色苍白,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了过来,瞳孔中仿佛隐隐跳动着一簇火星,隐含着期待,却又不敢迸发出来。
陈医生心软了。
可怜的孩子,才十九岁就要一个人面对绝症的可能,心里头的惶恐和害怕可想而知。
“你是不是以前在什么小诊所或是卖保健品的地方被骗了?这种地方说你得了绝症,肯定是假的,想从你兜里掏钱。你家大人呢?怎么连人影都不见?太不负责任了。”他一边斥责着一边安慰,“我从事血液病的研究二十多年了,虽然不是什么名医,这点经验还是有的,你这病是由于叶酸和维生素b的缺乏引起,并不严重,治疗上一个月指标就会有明显好转,放心。”
药分为肌注和口服,肌注一个星期,口服一个月,两个星期复查一次,一个月为一个疗程。手里捏着配的药,语无伦次地再次到办公室对陈医生表示了感谢,宋芾走出了医院。
站在蓝天白云下,阳光明媚,正值中午,夏日的热浪一下一下地朝她的皮肤上扑了过来,此时此刻,她终于有了真实感。
她真的没有得白血病,她真的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孤零零地死在医院里了,她可以开始她的新生活了。
仰起脸来,宋芾看向头顶的香樟树冠。
香樟树叶一片一片交叠,在阳光下透出一种闪亮的绿色,生机蓬勃。
脸上湿漉漉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能够尽情拥抱生活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一周后,期末考结束了,宋芾决定回一趟老家。今年暑假要留在西都搞那个历史文化推广项目,她原本是想在八月末的时候回家看乃乃,然而,最后一科考完走出考场的一刹那,她忽然就决定了。
她给杜卫军打了个电话,又给杜子嵂留了一条微信,一个人背着背包上了飞机。
一下飞机打开手机,里面跳出来四五个未接来电提醒,还有微信十来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