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由马车的后窗看向后面,后面的马车中坐着杜青宁与裴迎华,裴延则骑马行在旁边。
邓秋寒瞧着她脸上浓郁的不舍,拉住她的手握了握。
在他们一道往雍都北城门去的时候,另一头的序月水渊中,一身藏青色长袍的裴永骁负手不徐不疾的朝裴延与杜青宁的寝屋方向走去。到了后,他才知今日他们都不在,于是他便又朝回走。
路过裴延的书房时,他停下了脚步。
或许是因为想到裴延之前潜入他书房的那次,也或许是出于一种想了解裴延的心理,他转身过去推开门,踏进了裴延的书房。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裴延的书房,扑面便是淡淡药味,但并不难闻。
站在书房的中央,他转眸看着裴延的药阁。
他本欲踏入药阁看看他这素来被他忽视的儿子,常接触的东西。后眸色突然微动了下,他抬眸看向了挂在案桌后头墙面上的一幅画。
在他的目光触及到那副画的一刻,身形便微顿。
他迈步缓缓走了过去。
站在画前,他抬手轻触着这笔锋熟悉的画,本以为是裴延他娘的,但他未想到当他把画细细看了个遍后,看到的题字却是新丽长公主的名字。
他瞳孔微缩,身子陡僵。
这时,刚回来就发现书房有人的沈星踏了进来,沈星见到书房里的人是他,便抬手作揖行礼:“王爷。”
裴永骁仍旧专注的看着这副画,似乎意识不到有人进来。
沈星便自顾自继续道:“新丽长公主一家今日离都,公子他们都去相送了,大概没多久便能回来。”
裴永骁终是出声:“这幅画是?”
沈星:“是之前新丽长公主生辰,长公主送于二乃乃的。”
裴永骁语中隐约透着压抑之色:“他们去了哪个城门?”
沈星:“北城门。”
随着沈星的话音落下,裴永骁陡的转身如一阵风般跑了出去,速度之快,让沈星都不由惊了下。
裴永骁施用轻功出了千百庄,直接跳上马,朝北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脑中有太多的东西一并袭来,通通是关于新丽长公主的。
近十一年前,她的性情大变、她对裴延突然的宠爱、她的神.韵越来越像蔚溪……还有她的点心味道……
如今还有她的画,她的字迹。
他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因为什么,但他隐约能确定一件事情。
所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马身都要随之飞离地面,惊得路两旁的百姓一窝蜂乱散,跑的跑,摔的摔。
好不容易驱马出了北城门,终于见到已经驶远的车队。
但这时他却是停了下来。
当下裴延他们都站在城门口,措不及防见到裴永骁的到来,自然也有惊讶的。尤其是杜青宁,一直盯着明显有异样的裴永骁瞧。
裴延打量着裴永骁,问道:“爹这是?”
裴永骁出声反问:“他们这是?”
裴延应道:“一家人迁府。”
一家人……迁府……
裴永骁紧紧地握住马缰绳,并没有再追上去,只紧盯着渐渐几乎看不到影子的车队,一动不动,仿若泥雕的人。
离远的车队中,新丽长公主正趴在丈夫邓秋寒的怀里发呆。
邓秋寒搂紧她,轻柔的问道:“如此舍不得?”
新丽长公主抬眸看着他清俊的脸,眼睛红了红,却是在笑,应道:“还好。”因为她有丈夫,有一对好儿女。
邓秋寒抬起手轻搓她微红的眼睛,也笑了下。
正是杜青宁好奇的看着裴永骁心怀不解时,裴延牵着她朝裴永骁告了辞,与裴迎华一道离去了,只留裴永骁一人骑着马立于城门处。
裴永骁继续呆了许久,终于驱着马转了个方向朝城nei缓缓而去。
烈日下的一人一马,隐约透着丝孤寂的气息。
裴延他们到了序月水渊,听沈星说了,便得知裴永骁来过这里。对裴延来说,他不知道裴永骁为何会来这里,也没兴趣去了解。哪怕他知道裴永骁赶去北城门,可能与那幅被杜青宁挂在墙上的画有关。
直至近入夜时,裴永骁才迟迟到武平王府,之后踏进书房。
他坐在案桌后头,用钥匙打开了案桌前的抽屉。里头都是卷轴,是他的妻子文玉大长公主蔚溪所作的画,所写的字。
他拿出其中一幅展在案桌上,目不转睛,一动不动地看着。
他这一看,便是整整一晚。
日复一日,雍都仿若始终没有任何改变,仍旧繁华热闹,街上的人似乎也从来没有少过。但在杜青宁的感觉中,似乎少了许多许多人,这让她这日子过得越发惆怅了。
就在昨日,应裴延的要求,他们又将寝屋搬了回来。杜青宁无所谓,便就应了他。不可否认,住原来的地方确实方便些。
裴延踏出书房,便见到亭下趴在石桌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