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也抓不到半条鱼。这对一个从八岁就开始接戏挣钱的人来说,实在是件伤自尊的事儿。
又是一个空手而归的下午,走在路上,碰到赵伟带着几个青壮年步履匆匆的往码头走。
“赵哥,干嘛去?”
“粮店到货,雇我们几个给卸了。你去不去?”赵伟和余生邻里邻居的早就熟络了,讲话也没拿他当外人。
身边的人听了笑他,“你是不是傻,让人家一大明星跟你一起扛包!”
“也是,嘿嘿……”赵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和余生摆摆手就要走。
“我跟你们去。”余生将钓鱼包扔给编导,果断搭上赵伟肩膀,“工钱怎么算?”
“计件。从船上卸下来装车,到粮店再卸仓库,一袋五块。”
余生点点头,“多劳多得,挺好。”
大家一开始都以为他是图新鲜,来体验生活,搬两袋做做样子就得了。粮店老板还说,只要余生肯和他合张影,再签个名,就值两百。
“少了,我的签名照现在在网上怎么也得两千起。”余生脱了大衣,学着赵伟的样子,在肩上搭了块垫肩布。
白面往肩上一放,余生身形沉了沉。见别人都是三四袋一起抗,他咬着牙,也生生加到了四袋。
走个几趟,穿着薄衫也不觉得冷了,身体已经跟着适应下来。细粮搬完,换粗粮,粗粮硌肩,出了汗后有点疼,估计是磨坏了。
都卸好装车后,坐在货车的露天车厢里,跟着去粮店仓库。路上遇见温喜儿和人聊天,余生赶忙将脸埋在膝盖上,倒不是怕丢人,就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温喜儿见了会心疼。
“喜儿,刚刚过去的货车上好像你那个搭档。”
“婶子,你看错了吧,余生在岸边钓鱼呢。”
“错不了。”中年妇女嘿嘿笑道:“咱这小渔村,哪里还会有像他那么俊的男人。”
温喜儿也跟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今天下午被几位大妈叫去帮忙腌泡菜,回来时大妈们塞给了她好多自家做的小吃。温女士凭借好手艺和勤劳的性格,已然成为渔村妇女圈的团宠。
回家路上去了小菜屋,因为钱不多了,只买了一点新鲜蔬菜。做了一菜一汤,把大妈们送的小吃摆上桌。左等右等都不见余生的身影,就在温喜儿要给他打电话时,余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温喜儿最爱的零食和啤酒。
“给,我今天教小朋友唱歌,赚到钱。”余生把钱攥在拳头里,手心向下,笑着示意温喜儿去接。
温喜儿双手抱肩,看着余先生满头的白面,冷笑道:“余老师,最后再给你个说实话的机会。”
“我去搬粮了。”
“……”温喜儿扶额叹气,盯着他前些天摔肿的那条腿久久不语。
“我去洗个澡。”余生看情况不对,放下钱,先溜了。
从镜子里看,肩膀和后背都磨出了几道血印子,不过不算严重。果然,出苦力和健身房撸铁是不一样的。看了眼坏掉的衬衫牌子,估计也得小几千。为了三百块钱,报废了一件几千块钱的衣服……哈哈哈,余生自己都觉得好笑。
简单的冲了冲,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
温喜儿脸色依旧音沉,桌子上却已经给他盛好了饭。余生坐下后头也不抬地扒米饭,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会这么怕她。
‘啪’温喜儿筷子落桌声稍微大了点,余生应激反应似的停了下来,毛茸茸的大眼睛眨啊眨。吃?还是不吃?
“生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温喜儿瞬间又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还亲切友好的给他夹菜,“今天辛苦了,多吃点。”
余生喉结上下滚动,一时间愣住了。听说女人这种生物善变,可……也不至于能到这种程度吧?
“导演,我和生哥关于生活理念可能有些分歧,吃过饭后,我们想单独谈谈可以么?毕竟是为了节目的长远考虑。”
导演看出些微妙,不想错过,“这样吧,你们去屋里谈,摄像不跟进去。但屋里的固定机位还正常开着行么?”
“行。”温喜儿爽快地答应了,拍了拍余生肩膀,“等你。”说完,回了自己屋。
余生是吃不下去了,坐了会儿,也跟着进去了。
温喜儿将门反锁后,用东西盖住了固定机位。这样也是让你开着啊!
导演坐在大巴车里,见显示器一个一个失去画面,心痛不已。算了,好歹还能录上声音。
“生哥,来,我给你贴膏药。”温喜儿柔声道,“你看,好了没几天的腿,又肿了。”
听起来和风细雨的,屋nei的画面却是这样的……
温喜儿给他贴完膏药,在肿起来的小腿肚上,用力的按了一下。余生吃痛,咬着下唇,才没叫出声来。
温喜儿在手机备忘录上愤恨地敲了几个字,给他看,‘知道痛了?’
余生点点头。
‘我们就呆这几天,你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