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让自己一定要镇定,他知道李然之所以现在给他打电话一定是因为唐奕状态不太好,自己劝不住了。
所以如果自己也跟着一样慌张,那李然给他打电话的意义就没有了,甚至还会加重唐奕的情绪,而自己首先要做的事就是了解好事情的始末,于是他掏出电话马上拨给李然,那边很快接通。
白洛开口道:“阿然,你先把事情的具体情况告诉我。”
李然顿了一下,随即白洛听到李然快步走开的声音,心想肯定是为了避开唐奕。
李然走到手术室的拐角,整理好思路,开口道:“我们分开后,我陪着阿奕去接苏琦的那些小姐妹,后来苏琦他们说要试伴娘礼服,再去好吃好喝一顿,告别苏琦的单身身份,大概10点左右,苏琦打电话说聚会结束了,但是想趁着今天晚上顺便去学校附近我们常去的那家店吃个夜宵,阿奕就顺路带着我去了。”
“等到10点半左右,苏琦忽然不接电话了,我们问了她们都说苏琦已经回去了,我说肯定是手机没电了,可是那时候阿奕就有点听不进去了。”
“然后我们分头,顺着苏琦可能回来的几条路一直找,都没见到人影,这下真的慌了,直到……直到医院打来电话,说苏琦进医院了……我们到这里来的时候,医生只跟我们说病人情况很不好,心跳骤停,正在急救。”
“阿奕整个人都撑不住了,我逼着阿奕签完字后,医生就去手术室了,阿奕他……”
白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忽然变的很不自信起来。
那可是自己天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的兄弟,自己在看到他绝望无助的样子后究竟有没有能力让他镇定下来,那种绝望不是亲身体会,谁会懂?谁又有立场去叫他冷静下来?
白洛到了手术室拐角的时候,深吸一口气让呼吸快速平复下来,才走了出来。
情况,比他想的更糟。
白洛走过去的时候,手术室门口已经有好些人了,唐奕和苏琦的父母都在,还有一些脸熟却叫不出名字的人。
此时恰好手术室的灯灭掉了,医生走了出来摘掉口罩,对着狠狠抓住他的衣袖,眼眶通红的唐奕摇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醒来就看她自己了。但是……家属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吧。”随即快步走开。
白洛听着迎面走来的一些跟苏琦差不多年纪的护士说:“好可惜啊,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男朋友也这么帅。”、“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听说原本马上就要结婚了。”、“啊,真的是世事无常啊。”
白洛看着坐在在手术室门口,靠着墙狠狠抓着头发的唐奕和周围瘫倒在椅子上的老人,忽的明白了为什么老师会说,死亡不是一个人的事,它是多米诺骨牌的张,一旦倒下,一个接一个就像约定俗成那样,跟着倒下。
医院,这个充斥着希望和绝望的地方,不大不小,却挤满了同样疼痛的灵魂。
病床上的人疼着,她是不是也会知道,门外的人,也跟着被掏空了。
白洛走过去,蹲下身子,抱住了唐奕。
他觉得现在所有文字都太单薄了,而唐奕不需要。
他只是听到唐奕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怎么会这样,医生在骗人,都在骗我,他妈的都在骗我,为什么呢,事情怎么会这样。”白洛就这么一遍一遍听,什么话也没说。
李然看着唐奕的样子,眼睛鼻子酸的不像话,狠狠咬了咬牙,帮着唐奕安顿哭的差点晕厥的父母。
苏琦就这么静静躺在床上,连医生都觉得奇怪,明明一点伤痕都没有,大脑和心脏以及身上各器官机能都是完好的,连icu都不用住,但是心跳却很不稳定,人也醒不过来。
唐奕一眼都没合眼,坐在苏琦旁边,拿出温热的毛巾一遍一遍擦着她的手,很疲累地说道:“你啊,平日最爱干净了,我都给你擦的干干净净,免得你醒来生气的打我。”
白洛和李然上去拍拍唐奕的肩膀,很轻声地说:“阿奕,吃点东西吧,林衡大大从市府那家粥品店特意带过来的,你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别等苏琦醒过来之后你倒下了,你现在是两个家庭的主心骨知道吗。”
唐奕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主心骨?我算什么主心骨。”
在医生走出手术室的那一刻起,唐奕所有的希望都被砸的粉碎了。
“我有多想,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们知道吗,我甚至不知道她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那时候该有多痛苦,多无助。”
白洛他们次看见唐奕哭的像个孩子。
一旁的林衡听完走过来,把粥放在唐奕旁边,用一如往常的冷静语气说道:“不知道就去查,唐奕,你如果倒下了,就真的完了,你难道想让叔叔阿姨在担心苏琦的同时,还痛苦着自己孩子的痛苦吗。”
“你不是我,你知道我有多想陪着她一起睡过去吗?如果她走了,我也一定……”唐奕话说的很轻,却带着太过浓郁的撕心裂肺的意味。
“医生还没给苏琦下判决书,你就先绝望了,你倒是好样的。”林衡皱了皱眉头说道。
唐奕听完猛地起身抓住林衡的领口,目眦欲裂的模样:“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