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的她被沈晨风拉住了,沈晨风也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恒,镜片之后的双眼闪现着别样光芒。
顾恒一见她反驳,心里就觉得不快,他沉下脸色,严肃且沉痛地道,“外族身份?就因为我是我父亲的情人所生,所以我就是所谓的私生子,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婶婶你就有权利赶走我们母子俩,就有权利维护那个难产而死的正室的地位?所以婶婶今天才有权利坐在这里指责我是外族人?指责我姓顾不姓沈吗?!”
啪地一声,顾恒双掌猛然拍在桌上,双眼里都是怨恨的光芒,他狠狠地瞪着曾雪丽,巴不得立刻上前将她撕成两半似的。
曾雪丽对他的母亲造成太多的伤害,甚至伤害到了自己,所以,他恨这个歹毒的,一心只为地位的女人,顺便连那个自己应该叫哥哥的沈子清也一并恨了许久许久。
他们一家人都该死。
他们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了。
提及旧仇旧恨,整个会议室里立刻就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沉重感,座下的一群老头都纷纷住了嘴,甚至是地位极高的白发老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曾雪丽自然是倍感尴尬和恼怒,幸好身边还有个安慰自己的沈晨风。
“抱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太多情感,顾恒忙收起怨恨的目光,歉意地笑笑,他向后靠着椅背,“个人情感我不会带到会议中来,至于我是顾恒还是沈恒,你们怎么想就是了,各位叔公叔伯,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希望,此后无论是朝阳,还是若水,我都是最大的股东,毕竟爷爷的遗嘱里,我父亲才是直属继承人,他在没来得及继承之时便离世,我只是想要回这一切而已,当然,有意见的也可以提。”
他给手下使了使眼色,那人便把戒指承给了一中年男人,一群老头子传看着戒指,确认不假后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在他们脑海里,早就深根蒂固地扎着丝丝传统思想,先人的话必须死守到底,所以当顾恒捧着戒指时,就算有维护沈子清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众人所犹豫时,沈子清身为即将被夺走地位的当事人,却不表任何观点,他看起来漫不经心,思绪不在会议之上,看得曾雪丽差点没跳起来教训儿子,因为在她眼里,沈子清根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他的心机和城府重得可怕,甚至自己也会有感到发寒的时候,而如今他竟在会议上沉默!
这一切的矛头,直直指向的就只有一人,那就是苏遥!
曾雪丽很不明白,那是个普通的男人,极为没有教养的下等人,怎么会有资格让自己的儿子丧失斗志!
沈子清怎么可以为了个男人而动心,甚至丢魂落魄!
会议室的气氛开始僵硬,白发老人看着手里闪闪发亮的戒指,暗自叹了口气,他看着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有勇气吱声的,心里也就被自家兄长的遗言带着走了。
第79章
正当他想宣告一切时,会议室的门却被适时打开了,两三个黑衣人拥簇着另一个黑西装的男人进了会议室,那男人摘掉鼻梁上的墨镜,对着里边的人y-in险一笑。
“各位没意见,可我有意见。”
一见那墨镜后的真面目,在座的人无不都吃了一惊,沈子清也不例外,特别是顾恒,当他想伸手拥抱即将到手的胜利时,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拉下了地狱,看着对方脸上有所预备的y-in险,他心里暗觉不妙,隐隐觉得不安。
曾雪丽和沈晨风一见来者,更是觉得惊愕,两人互望了一眼,眼底尽是防备的眼光,完全没有经历很多变故的沈子清拥有的冷静,他们的优秀儿子只是淡然瞥了对方一眼,然后继续高高在上地坐在原位,双腿交叠。
座下一群老头里也引起了小小的波澜,个个再次用奇怪的语气讨论起来,那白发老人看着来者,许久才缓慢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
“在异国他乡遭罪?”男人接过他的话,然后冷冷地笑了几声,他啪嗒啪嗒地走近会议桌,灯光照得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也极为诡异,“这个会议,难道各位叔公兄长,不觉得少了一个人吗,身为父亲的幼子,难道我沈易然那么容易被你们遗忘了吗?”
咧开嘴的笑容让在座的老头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纷纷倒抽冷气,将眼光投向白发老人,希望对方能化解这僵硬气氛。
男人也就是沈易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个个低头之人,心里充满了y-in郁之气,他笑了笑,然后看向顾恒,“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啊侄子,看来你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是绝对抢不到了。”
“你这话可别说得那么绝对。”顾恒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他冷冷盯着这个年轻的叔叔,根本无血缘关系之间的羁绊,“今天我这会议是针对我自己来开的,戒指在我手上,叔叔你怎么说绝对抢不到就绝对抢不到了?”
“易然。”不等沈易然回应,白发老人也接着开了口,他脸色沉重,似乎有意回避着对方的眼神,“你的父亲,我的兄长的遗言,整个家族都得遵守,你身为幼子,更是没多大权利不遵守,现在戒指在恒贤孙身上,兄长说过不择手段,所以,子清贤孙的继承人位置也得是恒贤孙的,你是想要违背兄长留下的命令吗?!”
厉声道出的话极有威慑力,白发老人严肃的模样对于一群老头来说就绝对起了作用,但对于沈子清和顾恒来说,却是没多大杀伤力,当然,沈易然不例外。
沈易然思索着他的话,然后轻轻笑出了声,他看着白发老人,慢慢开口,“朝阳和若水发展得不错,可各位也应该知道,我的e大发展不输于朝阳和若水,父亲也说过不择手段是他的崇尚,所以我的e大是怎样爬上高位的,我想各位应该没必要知道,各位要知道的是,我的e大不输给朝阳和若水,我也有资格来当这个继承人,而不是凭着一个戒指来说话!”
在座的曾雪丽立刻就不满地站了起来,她一脸冷霜,盯着沈易然和顾恒,“子清为这个家族付出的也不少,他一心一意为若水付出,为家族争光,如若说不凭着戒指说话,这继承人的位置什么时候会轮到你来做?”
“安静!”
争辩让白发老人更加烦躁,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巨大声响果真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待到曾雪丽重新坐回椅子后,他才皱眉看向沈易然,“侄子这话的意思是要违背兄长的意思吗,你要这继承人的位置,至少拿出点证明来,而不是逞口舌之快!”
原本以为沈易然应该会知难而退,却不料对方竟扯出个犹如眼镜蛇般危险狡诈的笑容来,双眸放出慑人心魄的光芒,堪比沈子清。
“这是当然的,我自然会有证明。”
双指一弹,一拿着文件夹的黑衣人便应声走上前去,他打开文件夹,逐一给座下的一群老头都发了一个信封,唯独顾恒,沈子清,沈晨风及曾雪丽没有,这一点倒让他们起了疑心。
“我相信你们看了后。”沈易然走近白发老人,然后一字一句道,“就会确定,谁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眼神缓缓移向沈子清,正好对上对方投来的冰冷目光,沈晨风笑了笑,眼底压着诡异的笑意。
沈子清依旧纹丝不动,他心里却是百般思索,却不知沈易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向顾恒时,顾恒的神情是意料中的气愤,看沈易然的目光几欲是想上前把他撕裂。
今天的会议实在匪夷所思。
沈子清心里暗暗想着。
他怀疑,那群老头也在怀疑着,个个都看着手里白色的信封,听了沈易然的话后更是不敢拆开,他们互望着,沉默了许久后才一个接着一个地拆开信封,当看到信纸里的内容时,一群人竟刷的一下,脸色白得不像样,立刻将信纸捏成了一团,浑身打颤。
这让沈子清和顾恒更是疑心。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是让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只见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男人按捺不住,拍案直起,他指着沈易然,满脸愤怒,“你你竟然”
“我竟然什么?”
沈易然一脸无奈,他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呵呵,这就是我的证明,如果各位考虑得清楚的话,就应该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对吧?”
心里都明了对方是个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人,而他这句话一出,一群老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方才那个拍案直起的中年男子也只好忍气吞声地坐回原位。
一群人为首的白发老人此时也是脸色沉重,他紧握着信封,神情似乎是在隐忍着些什么,许久之后,他浑浊的双眼里光芒渐暗,突然起身就往会议室大门走去。
他叹了口气,如此沉默的态度让在场的人都震了一下,尤其是顾恒以及曾雪丽,原本以为胜利在手,但却被半路杀出来的沈易然夺走,顾恒当下的整颗心就像跌进了冰窟里般无比冰冷僵硬,他不明白,自己费尽心思也要取得的位置,为什么别人一下子就可以夺走。
“都先散了吧”
白发老人无奈地扬扬手,然后迈开脚往会议室外走去,身后一群老头忙明白地跟了上去,他们都同情地看着顾恒,却又用说不出的埋怨眼光瞪着沈易然。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个顾恒组织的会议就这么被解散了,当事人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而那群代表着整个沈氏家族的老头也默默地一个接着一个地散场,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巴不得尽快离场。
于是,气氛僵到极点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沈子清,顾恒,沈易然以及沈家二老,他们看着对方,有某种激烈的火花在空气中迸发。
“这可真不好意思了两位侄子。”沈易然一脸无辜,他对着两人摊手耸肩,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来,“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恐怕两位侄子谁都没有机会争取了我想,很快你们就可以在新闻上看到无论是若水还是朝阳,或者整个沈家,都只有一个当家人,那就是我沈易然!”
眼光落在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沈晨风身上,他更是笑得欢,“许久不见了哥哥,以后要是有机会,或者说,要是我有空的话一定和哥哥嫂子还有侄子聚聚”
危险的目光扫s,he了在场所有人一番,沈易然此时早已是欲望充斥心头,没有人比他更贪恋着继承人的位置,他充满血丝的双眼满是冷酷残忍,丝毫没一丝顾忌。
曾雪丽气愤不已,但却被沈晨风抓住了手臂,她只能冷冷看着沈易然,隐约有杀气透了出来。
选择无视杀伤力极强的眼神,沈晨风冷哼了一声,然后重新戴上墨镜,转身往会议室外走去,“真不好意思不能陪你们聚聚了,以后就找个时间,我们再慢慢聊聊吧!”
不看背后所有人的眼神及表情,也不等他们反应,沈易然便领着几个人迅速走出了会议室,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充斥整个走廊,沉重得就像从地狱传来的一般。
会议室里的顾恒听着那脚步声由清晰到消失,身体一个不稳,只能扶着椅子稳住,旁边的下人见了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甩开了来。
他用充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对方三人,心里有股莫名的悲凉,但更多的是,许久不能散去的怨恨。
他本想夺回一切。
他本想偿还一切。
可是,一切都被破坏了。
感觉现场的气氛沉重得快压死人,顾恒眨眨酸涩的双眼,然后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也领着几个人离开了会议室。
没有留下一句话,他匆匆地就结束了这个他提起的会议,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不甘心。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不尽人意。
他明明那么努力,那么想要偿还一切的痛苦,可是,上天总是不帮他,总是让他失去一次又一次。
所以,他恨。
他一无所有,他恨这个世界。
残忍无情冷漠不公。
同样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自己的耳际,沈子清终于呵了口冷气,他靠着软软的椅背,全身几乎都僵硬了,眼睛酸涩得很。
肩膀上忽然搭了只手掌,他微微抬头,便知是曾雪丽。
“子清,对于戒指,还有今天会议上你心不在焉的事。”曾雪丽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子清,全身都散发出与寒冬相近的冰冷气息,“我要有一个交待。”
“有什么好交代。”沈子清侧身避开她的手掌,他缓缓起身,边理着衣领,一边用无法探测的语气道,“我对戒指不感兴趣,至于继承人的位置,就算我死守着,也会有人来抢,与其与别人争个你死我活,我为什么不坐观其变。”
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风衣,沈子清待穿好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父母一眼,“爸妈,如果想要继承人的位置,我想,你们必须想解决你们的那些成年旧账,整日听到别人逻辑啰嗦,我很不喜欢。”
也不等他们回答,沈子清干脆就转身直接走人,留下父母在那里互相望着,他冰冷的瞳仁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无法捕捉的纠结。
曾雪丽看着沈晨风,沈晨风也看着曾雪丽,两人沉默着,却都明白各自在想些什么。
最后,寂静的会议室里只听见两声无奈的叹气声,透出无限沧桑。
第80章
顾恒离开俱乐部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了,此时早已是深更半夜,大街上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他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咬进嘴里,手下立刻上前给他点火。
情况改变得让自己都不知所措,顾恒坐进轿车,头疼得似有千万根针在扎,今晚明明应该跟自己预料中的一样发展,却没想到,他料中了一切,却没料到还有个沈易然。
明明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他在荆棘丛生的人生路上摸爬了那么久,吃尽了所有苦头,这一切就只是为了讨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是,到头来,他的努力呢,却都化作了幻影。
他不甘心!
凭什么沈子清可以拥有健康的父母,他却没有,凭什么沈子清一生下来就注定享用自己被夺走一切的繁华,而他却要在痛苦中成长,凭什么上天这样不公平。
凭什么!!
他不甘心!!
内心有股怒气在暴动,但顾恒现下却不知如何是好,沈易然会用什么法子来得到朝阳他不知道,他现在该防的人,也许不是沈子清,而是沈易然。
沉重地叹了口气,顾恒揉揉抽痛的眉心,然后开口道,“掉头,去医院。”
“是!”
吱呀的一声刺耳声响,街道上被轮胎滑出两道黑色痕迹来,轿车被很熟练地急刹车然后180大转弯,之后以极大速度往医院奔去。
夜晚下的医院是毫无生气的死寂,整栋医院都散发出浓浓的药味以及死亡的味道,在手下打开车门后,顾恒才缓缓下了车,他看着压抑的环境,心里愈发沉重。
几个手下留下来看着,只余一人拎着水果篮补品什么的跟着顾恒进了住院区,进入冬天后,医院的氛围就越来越清冷,本就y-in气极重的地方在大半夜里尤为诡异,在加上鞋跟击打地面发出的啪嗒啪嗒声,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坐了电梯上了三楼,顾恒像是很熟悉似的,将手下拦在了走廊外,自己拎着东西走向一间vip病房。
刚到门口时,顾恒就听到里边传来的嘻笑声,他往细细的门缝看去,发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正和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留有一头墨绿长发的男人在玩着幼稚的木头人游戏,他无奈地扶额,然后推门而进,里边人的动作随之葛然停止。
“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再看看那长发美男,顾恒笑了,随即并不客气地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那一脸懒洋洋的男人正是官朔所在极乐的老板周凯,此时的周凯穿着病服,与恋人嬉戏停止后继续将对方揽进怀里,嗅着他的发香。
“啧啧,这大半夜的,顾老大还亲自来看望,真是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