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去哪?”严晓明突然在我身后叫道,继而又追了上来,捉住了我的手腕,轻轻说:“你还不知道周肚皮那脾气?回去好好认个错,你俩就好上了,你撒什么气啊?”
“严晓明,我为什么要颠倒黑白,你为什么也要颠倒黑白?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道歉?是,就算我有错,我错在被别人种了草莓,我错在昨天晚上来了别人家让人以为我度过了一个不清白的晚上。可是严晓明,你和我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人人都说帮理不帮亲,而你倒好,脑子却被驴给踢了。”
周原好似没有听见我们的对话,但见我无视了他电话,才跳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急匆匆向我走来,而后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车的方向拽。
“我叫你上车!”
“我不上,周肚皮,你放开我!”
“我就不信我今天降服不了你!”周原吼道,“上车!”
我死命挣扎着,可是我就这么被他拽着,一步一步往那边移,周原实在不想跟我这么耗下去浪费时间,于是把我扛了起来,把我往车里一塞,“砰”的一声车门继而又关上了。
我上了车之后喘着粗气,严晓明也上了车,坐在了后面。周原坐在驾驶位,启动了车。
车上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话,沉寂中带着死一般的氛围,让我感到有些窒息。而周原,就像疯了似地开着车,车速很快,四面的建筑飞速后退。
以前我总是觉得开车快的司机车技好,可现在我不觉得了,周原现在开车带着情绪,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也不管我和严晓明的死活,更不管路人的死活。
周原开了大概有五分钟,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叫道:“周肚皮,你开慢点!”
周原就好似耳朵抽聋了一样没有听见我的话,反而提高了车速。我觉得照这样下去,就算他没撞着人,也会被吊销驾驶证。
“周肚皮,你没听见我的话吗?你不想活命了!我还想呢!你先把我和严晓明放下去,你爱咋开咋开!”
周原好像还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于是我气急之下拿起他身边的矿泉水瓶子狠狠摔在了挡风玻璃上,“砰”的一声,周原忽然刹车,轮胎与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停了。
建筑的移动,也停了。
我不知道这是在哪里,虽然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也爱走动,但是这个地方我真的不认识,也从来没来过。
周原找了一个停车位,娴熟地将车停好,我立马打开车门,拿上我的包跳了下去。
周原和严晓明跟了出来,之后周原站在我对面,严晓明则突然c-h-a入了我们中间。我把他推开了,默默地看着周原。
我起初没有说话,我与他对视差不多有三十秒,之后他才启口:“昨晚,玩得怎么样?”
玩得怎么样?是正经的玩?还是不正经的玩?
不过,我听这话里面怎么觉得带着好些冷嘲呢?
我心里还是怒了,心想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把我想得那么轻薄?把我的身体看得如此风轻云淡?
“玩得还不错。”我冷冷道,却没看他。
“玩的什么?”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玩的什么?”我问得飞快。
“你以为你一个弱不经风的受跟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在一个屋子里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我苦笑了。
他还是把我看成了那种人,把我看得不清不白。我的笑声中其实是充满着失望的。
我对周原,真的很失望。
但我还是为自己力白:“周原,你生日后的那天晚上你就来我们宿舍找过我。是的,那天的前面好几天,有天晚上我确实去见了招风耳,他的确吻了我,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是突然一个人吻了你,而喜欢你的那个人却说你不清白,你会怎么想?”
周原被我问出的这番话逼迫得说不出话来,我又说:“那天的事情,在那天晚上我已经都跟你说了。我问了你两次,问你相不相信我,那天你说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昨晚的情况跟那晚的情况不一样。”
“我跟你度过这么多个晚上,都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你拿我跟他比?”周原笑得森凉,“你居然拿我跟他比,你真的让我失望。”
“周原,你也很让我失望。你口口声声说相信我,可我却不知,那只是一个理直气壮的屁。”
“那天我脖子上吻痕也是如此。”我又说,“就跟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一样的,你却如此来误会我,不相信我,最后还愤怒地关上了门不待见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周原的声音引来了一些人围观,严晓明却一一把他们打发了,“肖哲,看来我追了你这么久,一切都是白费了。”
“周肚皮,你是猪脑子还是脑子被驴给踢昏了?!”我骂道,“认识你这么久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不出来。”
“鼠目寸光的人,是不会看那么细腻的。”
“我看到了。”周原看着我的脖子,“脖子上的东西,他送的吧?手上戴的,他送的吧?我送你什么你都不喜欢,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随便送你什么,你却开心得跟狗似的!”
“啪!”
我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释放了我的愤怒、压力,释放了我心中沉溺已久的悲愤,就好像我内心深处传来的一声呐喊,积聚了我浑身所有的力量,毫不留情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周原的脸上,立马出现了手指印,这一巴掌力道奇大,声音聒耳。这一巴掌过后,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好像整个世界陷入了沉默。
周原被我一巴掌扇得偏过了头去,严晓明立即跑了过来,说:“唉!好端端的干嘛打人啊?有什么事情两口子是不能好好商量的吗?一会一块吃个饭,好好谈谈心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严晓明,我只问你一句,你相不相信我昨晚上啥也没做?”
严晓明看了看我,又胆怯地看了看周原。
“我、我……”
“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严晓明,你走开吧。”
“这个……”
“走开!”
严晓明被我一声咆哮给轰到了周原身后。
“周肚皮,你打我吧。”
周原听到我的话后缓缓移过头看着我,严晓明突然在他身后说:“别打人啊!肖哲,你傻啊,为什么叫他打你。”
“周肚皮,你打我吧。”我重复道,“你欠我一巴掌,你还给我,咱俩以后就两清了。我犯贱,身边这么多男人跟我有纠缠不清的关系,我这种人就是该死。所以,你打我吧。”
我不知道这一巴掌会不会打下来,但始终做好了被扇的准备,所以我一直没看周原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我闭上眼睛,保持了三十秒,最后缓缓睁开眼。
他还是没打我。
“你要是不打我,说明你不想要我还了,我也就虚心接受了,若是你什么时候想打我,随时过来取。”
我说完,转身离去。
我离开得如此决然,心中怀着怨气无法释放,此时也没有人倾听我的故事。我脚步飞快,心中的怨气堆积,冲上了头脑,我的泪花终于出现了。
严晓明追了上来,喊道:“你干嘛要走啊?!别走,听我的,你认个错,一切都好起来了!”
我回头,“严晓明,你还要我认错?”
“可是你明明知道周肚皮就是那个脾气,你就认个错吧。”
“他有脾气,我就没脾气?”我冷笑,“严晓明,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说,你跟周原回去吧,不必担心我。”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是你,受伤了就想着寻短见。放心吧,过两天我就好了,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看见你们。”
此时,我很饿,但是我也没有去买,因为心情不好时我是顾不上自己的死活的。
阳光倾斜下来,我行走在那金色光芒中,我的影子却变得憔悴。我脚步缓慢,又时而急促。我望着长沙的天,今天的天难得地蓝了起来,然而我心中却是y-in云密布,好像随时都会大雨磅礴。
我不知道去哪里,此时也没有心情回学校复习。我也不管我最后到底能不能考上,能不能实现我的理想,反正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什么也顾不上的。
我行到一个公交车站牌,突然来了一辆公交车,我也不管那是哪一路,我就直接上去了。我打开手机,开启了飞行模式,打开了我每天都要点开的app━━网易云音乐,继而c-h-a上了耳机,听着白智英的《坏人》。我听不懂歌词,总之这是一首很悲的歌。此时听着这首歌,我很想哭,但是我没有哭出来。我手里拿着我的包包,眼神却望着窗外的风景。
公交车走走停停,这首歌在几分钟后也听完了,我听音乐一般都是随机播放,耳机里自动放着曹阳的《解开》,我曾经还在自问,为什么这首歌不叫《微茫》?
恢弘大气的曲调,却还是悲的,长达六分钟的歌曲,我之前听了好多遍都没有听腻。
听着听着,这首歌也不知不觉听完了,突然下一首却是毛不易的《深夜一角》。
我跟周原说过,听《消愁》的时候,有时候在夜里,独自走在安静的街道,我会不知不觉生出一丝伤感,甚至会落泪。
然而《深夜一角》却是他推荐给我的,想着那一天我跟他在床上共同听着这首歌,感受着这首歌里面独自一人在深夜的寂静中的无助。
渐渐地,我落泪了。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是开心幸福的,第二次听,我把它翻译成了另外一种语言,他拿到文本也是幸福的,现在我独自分享着这首歌,却是伤感的。
就好像走在悬崖峭壁,下面是怪石嶙峋,丛林苍翠重重雾影皆在我的视野之中,我却只身一人,看着浓雾笼罩的孤独,然而我似乎比那更为孤独。
公交车不知什么时候到达终点站了,我下了车,随便找了一辆公交车又上了去。我今天什么也不管,只要在公交车上有座位,我打算在车上坐一天,我不管去的是哪个地方,路上会遇见什么人,窗外是什么风景,我只想一个人挂着耳机,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下午,我还是装模作样地发了那个朋友圈:
【多了个坠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面还有一张今早上拍的照片,作为配图。
其实我有看到严晓明给我发消息,但是我一条都没看,还是开启了飞行模式。
我在公交车上坐了一天,晚上7点的时候我饿得不行。其实有的时候我总说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孤独的感觉,但还不如说我习惯了孤独的感觉。有的时候跟朋友一块出去玩,我有时候很少能跟他们搭上话,除非我心情特别好,能与他们找到共同语言,这种情况下我反而在一个角落孤独寂寞,那种感觉比一个人孤独在一间屋子里更为孤独。
晚上我如饥似渴地吞下了一碗米粉,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一会儿还得上地图查回学校的攻略。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宿舍一切如常,室友看我是那种学习了一天回来时的表情,脸上疲惫,嘴上什么也不想说。我这副样子,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说什么。
我一整天都是飞行模式,也没看消息。
第二天也是如此,但是我根本不想出宿舍楼,所以我问了问高远在哪里,他说他在宿舍。
我去了419,发现只有他一个人。
“你今天不学习?现在9点了。”高远似乎也是刚起来,头发还很乱。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你们宿舍就你一个人?”
“是啊,那个傻逼回去了。”
“傻逼?就是你们宿舍人人讨厌的那个人吗?”
“不然呢?”
“好吧,其实那天我来给你送水果沙拉时,我就觉得这人有问题,因为我看他跟你一句话都不说,那时候我就该察觉到了。”
“你知道他长啥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