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有处隐蔽屋院,离静安寺很远,院落内打扫干净,旁边有一面善的中年人,正与小厮商谈,细细吩咐之后,推门进了这间屋子,隔着厚帘,他道:“小姐,已无大碍,追杀之人皆已解决。”
宴卿卿脸色苍白,撑起虚弱的身子问:“钱叔,京城可有消息传出来?”
钱叔是她父亲的亲信。
“没有。”那中年人道,“问了宴家人,御林军传消息说小姐要在静安寺中祈福。”
“确实是杨统领会做的,那边应该还在找我,”宴卿卿道,“等相然休息好了,就出发吧。”
“新马车已经备好,待小姐身子好些便可以走了。”
宴卿卿轻轻应了声,又扶额躺了下去。
马车被她的人强行制止,最终停了下来,仅差一点就要摔落山崖,惊险万分。
后面仍有几个追过来的人,结果怎样已经不必宴卿卿担心。
她昨天受惊,动了胎气,倒是没事,宴卿卿自己也怕出意外,带了些保胎的药丸。她下车时又淋了雨,来了这屋子便开始发烧,幸好平时养得好,没过多久烧就退了。
相然当时也被吓得不轻,连路都走不了,见宴卿卿发烧又在一旁服侍半宿,才在一旁的躺椅盖被睡下不久。
余下旁事全交由钱叔来做,虽没料到会出这个意外,但与她想要做的也大同小异。
钱叔是从边疆跟着她父亲回来的,处事精明,忠诚无比,剩下的问题不用她着急。
光亮透过雕花窗牖照进屋内,宴卿卿闭眸暗思,知道她今日会出门,又懂得闻琉派人过来,怕是某个认识的熟人。
她抬手慢慢捂住眼睛,那帮人并不知她差人设计埋伏,在忽儿崖与她的人厮杀,最终还是落了下乘。宴卿卿看过那些人长相,粗犷又凶狠,身形高壮,不是晖朝人,莫不是旁人已经知晓了什么事?
倒不知道闻琉是否已经算到,即使不知,杨统领也应该会往下查。
宴卿卿慢慢侧过身子,白色里衣中藏着娇嫩的肌肤。她总是在想他知道一切事,或许不久之后,连她还活着,闻琉也猜得到。
立后一事太过匆忙,连宴卿卿都看不懂他想做什么。可不管如何,宴卿卿始终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就算以后她真的入了宫,恐怕也只是和闻琉相敬如宾,然后再由着宗礼帮他纳一个又一个的妃嫔。
宴卿卿不想,她着实怕极了闻琉,即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他。
他那人聪明过头,连她暗中的动作都一清二楚,万一起了疑心,顺着线索往下查,定能查出想知道的东西。
她先前准备去扬州,现在该换个地方了,既然决定要走,总归不能出了岔子。
第91章
御林军在外整整找了一个月, 几乎要把将忽儿崖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搜查到宴卿卿的任何痕迹。山崖深不见底,即使下去许多, 也只隐隐看见坠毁马车留下的痕迹。
凶多吉少。
知道内情的人面上不说, 但心中想法大抵如此。路上泥泞,雨水湿滑,便是宴卿卿命大,怕也真难逃此劫。
杨捕时派人去探钱叔的人有何异动时, 发现他们早已在宴卿卿出事当天便慌忙逃脱。
他留在那里的人回禀钱叔回来时脸色煞白,来不及交代几句就远走高飞, 探子私下追踪, 被打成重伤。
没见宴卿卿, 钱叔慌张逃脱----到底有没有出事,实在难说。
至此,杨统领和刘右丞谁也不再提及此事, 仅私下派人调查。
宴卿卿只能活着,谁也不敢想她死了的可能。他们暗中派人牢牢看守住宴府,不让府中人传话出去, 又加紧让旁的官员查探那帮蒙古国人来自何处。
蒙古国人刺杀宴卿卿, 不外乎两种理由----她的身份,亦或是她腹中的胎儿。
无论是哪种,皆表明京中御林军无用, 办事不利, 竟不多加防备外邦人, 让他们对功臣之后下手,危及性命。
杨捕时既然坐得上御林军统领位置,心性也不会太差。皇上御驾亲征,闹出此等大乱子,他们有疏忽之罪,但这事必须瞒下去,绝对不能让陛下知道。
实际上,即使他们现在把事情传到了边疆,闻琉也收不到这一消息。
蒙古国新大汗底下兵强马壮,要以晖朝皇帝的血祭奠他父亲。闻琉二话不说,上马提刀,领边疆将士,亲自出征。除却开国皇帝外,无人像他这般英勇,将生死置之度外,士气大为振奋。
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大汗不容小觑,他的堂兄叔伯一大堆,其中不乏草包没用之辈,但个个皆是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换做是谁即位也不该是他。若说这是个无害的,无人敢信。
事实也是如此,前几月蒙古国发动突袭,守城将士始料未及,接连丢失两城,德高望重的傅老将军带儿子定居一旁,以年迈之身上阵出谋划策,被奸人毒害身亡。
王诀等有能之士早一步边疆,稳定了局势。
闻琉猜到他们会有动静,拟定御驾亲征,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突然。
他在宫中与谋臣商谈许久,没详细告诉宴卿卿发生了什么,宴卿卿怕他心急,也就没多问。
后来出了怀孕这档子事,宴卿卿更加没心思想别的事。
两军于岩城交战,胜负难分,闻琉临危不乱,指挥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