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是嫩白的,圆润的指尖干净,搭在闻琉宽大的手背上。
宴卿卿心中有隐隐不舍,说不清道不明,就像嫁女儿样。
她是看着闻琉长大的,脑中明明记得他还是那副初见的小可怜样,倒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连他都已经开始和别的女子接触。
闻琉轻声道:“姐姐先前可早就说过朕是好男儿。”
宴卿卿不太记得自己有说过这话,望见他眼眸时才忽地想起迎曲觅荷回来时的那场荒唐。
她心中有丝尴尬,便换了个话头说:“你若有事要寻我帮忙,只管同我说就行。那女子身份若真的太低,你就让她认我为表姐,宴府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宴府不喜外人,但闻琉与她这样好,替他喜欢的女子提提身份,宴卿卿倒也能接受。
“义姐有朕就行,别想着再认个别的。你夜别多猜,没有那个人。”他不愿多说,只摇头道:“义姐也莫要问朕别的,闲来无事,陪朕去一趟观音庙,当做赏景也不错。”
马车在缓缓前行,木轱辘触地,厚实的帘幔挡住光线,车内有些昏暗,马蹄声“嗒嗒”响起,桌上的茶水在壶中荡起浅浅的波浪。
马车桌上有一精细巧妙的小栏杆,釉色茶壶置于其中,不会因马车的动弹而撒出水渍。
闻琉的手甚是暖和,捂得宴卿卿手心都出了热汗,宴卿卿无奈于他。
“我本是不想出去的,也罢了。”
她松开了手,闻琉知她意思,便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义姐不想陪朕去吗?”闻琉顿了顿,没等宴卿卿开口,他就朝外掀起帘幔,朝马夫说,“先回去……”
宴卿卿那也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他就这么当真了,连忙半起身子拉过他回来。他们两个坐得近,马车又不大,这样的大动作反而让宴卿卿踉跄了下,倒直接把他健壮的手臂往怀里搂。
饱满软绵的胸脯倏地被重重挤压,便是隔着衣物都仿佛感受到了他臂上虬实的肌肉,硬邦邦的,直弄得宴卿卿整个身子都要酥软。
她倒没心思顾及这个,闻琉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太好。
“去去去,谁说不去了?陛下怎地突然生这样大气?”宴卿卿连忙说道,“陛下都有心思想要儿女了,我怎么能不陪你去观音庙?”
闻琉回头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朕没生气,这事本就不该强求姐姐陪朕。”
宴卿卿道:“这等要紧事我当然陪你,你也别气。”
也不知那位姑娘到底是谁,竟能惹得闻琉同她闹小孩子脾气。
闻琉有些无奈,却又不想这动作累着她,便坐了回去。大手从她怀里抽了出来,慢慢扶她回去坐着。
他摇头道:“朕最喜欢姐姐,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的。”
闻琉与宴卿卿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说起这种话来也不觉得有分毫怪异。
宴卿卿有些好笑,他的话确实哄人。她朝闻琉说道:“行了,陛下别这样子,我比谁都闲,陪你去又不会怎么样。你倒是先同我说说那人是谁,当真想知道是谁撬走陛下这块硬石头。”
闻琉与她之间的荒唐早已过去,两人皆是无意,她也不会多想。梦中的交欢也不过是被药给害的,做不得真,几月后就没了,宴卿卿总不可能因此伤神毁形。
只不过连闻琉都有这种心思了,宴卿卿觉得自己也得要早些挑好夫婿人选,别到时还让他这弟弟的先抢了步,说起来也怪没脸面。
“没有人,义姐别再冤枉朕。”他迟疑了会,对宴卿卿道,“朕怕此次御驾亲征有危险,所以才有这个想法。”
宴卿卿倒不信他这一说辞,旁人或许忐忑出征战场,但闻琉却是不太可能的,他还没那么胆小怯弱。
她上下看了闻琉两眼,见他不愿多说观音庙的事,便也没继续多问。
宴卿卿到底不是他亲姐姐,管得太多他肯定是烦的。
“陛下福泽深厚,不会有事的,”宴卿卿说,“赵郡王刺你那剑凶险,你还不是照样挺过来了?只不过世事难料,不能掉以轻心。”
闻琉运气太好,赵紊那剑正刺得偏离要害。只要静静养伤,加以调养吃药,就没别的意外。
宫中御医良药皆多,他恢复得也比常人快。
宴卿卿当时还为他担心了许久,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出了意外,既然不敢闹他,也不敢吵闹他,每日去宫中都要先看看他身体好些了吗。
闻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宴卿卿道:“说起赵郡王,倒想起前些日子里他让狱卒传了信说要见姐姐的事。朕那时忙,便忘了和姐姐说……姐姐回去后可要去看看他?”
宴卿卿摇头道:“不见,我们两个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徒增伤意。”
赵紊在牢狱中等宴卿卿去看他,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心中有些莫名的焦躁。
宴卿卿大半月未去找他,赵紊的人也似乎没有时机救他,他最后还是强忍不住性子,便让狱卒给闻琉递了信。
闻琉抬手给宴卿卿沏了杯茶,朝她道:“姐姐不必顾及朕,赵郡王往日同你好朕也看在眼里。”
马车外呼啸着的凉风一吹而过,宴卿卿接过这杯热茶,将热气吹散,后轻轻抿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