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像旁人样劝他三思,只是交代了几句要保护好自己。虽是简单的几句,倒也有异样的信任,仿佛知道他心里有打算样。
闻琉突然按住宴卿卿的手,她倏地一惊,手上提着的热茶瓷壶差点要倒在桌上,又被他给轻轻接了过去。
宴家几代忠良,到底不是别人乱说的,连女儿家也如此识得大体。
“除却此事以外,还有另一事想与义姐说明白。”闻琉把壶提柄放好,瓷茶壶底发出声轻响,他望向她的眼睛,“太子醒了。”
宴卿卿心微微一沉,她抬头望向闻琉,方才的好心情瞬间散了一半。宴卿卿这些天一直没敢去看太子,就怕暴露他藏身的位置。
“陛下告诉我……想做什么?”她迟疑着问。
“没什么想做的,朕知道的事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要真想对他下手,不必留到现在。”闻琉和她的视线相对,“义姐放心,朕说话还是算话的。”
宴卿卿叹口气道:“他的脾气也倔,定不会放弃,我……”
“朕已经派人出去看着,闹不出大事,也不会让义姐为难。但义姐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和他再见面,有心人太多,万一哪个消息多口风又不紧的人知道,怕是会牵扯到宴家。”
宴卿卿垂眸道:“陛下不计较此事,宽宏大量,我也不会再让陛下烦心。”
闻琉轻笑道:“今天虽要来与义姐说这些事,但也不想让此事打搅你心情,朕差人准备了游湖的画舫,许久未与你一起去游玩,择日不如撞日,等晚上你醒了,我们两个再出去,到时谁也不叫。”
京城游湖的地方有两处,一是专供皇族吟诗作乐,还有便是多青楼妓子靡靡之音的宽大湖江,比皇宫那边处热闹许多。
闻琉伤未好全,得防着奸细刺杀,去的该是皇宫别苑。可这大冷天的,又是年初,只他们两人游湖,光听着就十分冷清。
宴卿卿无奈:“这才什么时候,哪能一开年就出去玩?”
“你我许久都没一起出去过……”闻琉想起了什么,“说得太多,差点把事情给忘了。”
他从绣烫金暗纹袖中拿出个玉手镯,轻轻放在宴卿卿手中,“昨儿回去在路上见了这镯子,觉得好生适合义姐,便差人买下了。”
这玉镯子碧绿透亮,即便这暗淡的光下也有莹润的色泽,倒是成色极好,放入手中也没有冰凉之感,为暖玉所磨。
闻琉又说:“朕待会还得回宫接受群臣朝拜,明日要务在身,怕也挤不出时间,去天子山时没时间找义姐,今晚好不容易空闲着,义姐闲着无事,陪陪朕也无妨。”
宴卿卿见掌心这碧绿的玉镯子,委实是无可奈何了:“陛下今日怎么有如此闲心?若真想出去我陪你便是。”
照往常礼制,闻琉今日该办场家宴,与妃嫔儿女相聚,可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性子又不好奢侈生活,若她不陪着点,怕也没人去陪他。
“那便约好了,朕晚上派人来接你。”闻琉想了想,“义姐记得好好休息,晚上该是没什么人的,叫些歌姬过来,就当出去舒舒心。”
宴卿卿应他声,随后便道:“我觉是陛下才是需多休息的,朝拜得花几个小时,你现在若赶不回去休息,那就真挤不出时间躺一躺了。”
闻琉除夕夜和大臣议政,没休息就过来宴府,回去还得受群臣与使者朝拜,这时间不管怎么挤也不够用。
“朕倒没事,除夕夜谁都熬着。到时要真困了,画舫里睡一觉便行。”闻琉起了身,“但义姐可不能爽朕的约。”
宴卿卿素来守信,既然答应,倒不可能突然爽约,她也闲着无事。何况闻琉还亲自过来送她东西,宴卿卿倒不想辜负他。
不过中午也真出了些小事。有好几人来宴府门前拿着拜贴请求见面,个个手里包着大红包。这是宴家以前的几个亲戚,现在派小厮过来送东西,王管家不愿接,但那群小厮放宴府门前后却不愿走了。
这些人都跟宴家沾亲带故,身份就算不高但也有人手中有实权。
管家没法管,只能把休息的宴卿卿吵醒了。
管家就算管着宴家杂务,可这些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直接轰走丢的更只是宴府脸面。
宴卿卿刚刚睡下不久又被吵醒,尚迷迷糊糊,听了这事后倒立即清醒了。她先笑了笑。先前好几年没有来往,现在恐怕是从哪得了消息,知道她在宫里呆了许久,想要试探她的态度。
宴家嫡系现在只剩她一个,旁的人不过沾了个宴姓。若想保全光大宴府,只她一个女子定是不够,从旁支过继个半大有天赋弟弟才是最好的办法。
大概人人都想着她迟早会嫁人。
宴卿卿径直让管家带上宴府侍卫,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回他们府邸,顺便差人带了封信过去。
信中写得不多,只有短短几行,却让那些人不敢再过来。
“近几日该挑个时间进宫,不知诸位叔伯想要侄女给陛下带什么话?”
宴卿卿这说得直白,仿佛像要提拔宴家旁人样,可宴家谁都了解她性子,知道这不可能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带话。
陛下只召见宴卿卿,是非黑白全依仗她一张嘴,万一多说了几句见不得人的话,别没捞着什么好处,倒先把自己给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