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府得皇上恩宠,府邸占地也大。可宴家是出了名的节俭,仆从不多,宴卿卿只觉家中冷清无比,到了晚上,更是怕得难以入睡,非得有丫鬟在旁才敢闭眼。
后来跟在先皇后身边久了,又经宫中嬷嬷教导,这才慢慢静了性子,有了贵女的模样。
回来自然是好的,压在宴卿卿心中那口闷气舒缓下去。今日重阳,闻琉应该是去万佛山了,看来两人是见不着,宴卿卿心底又是一松。
丫鬟端着药上来,宴卿卿喝了之后便去休息了。
……
宴卿卿在府中呆了两天,相然也提心吊胆了两天。槲栎回到了宫中,没人给她传消息。
没等到宫里有人出来,反倒是辽东郡王赵紊先递上了拜贴。
琴房素静淡雅,散着微光的珠帘圆润光泽地垂下,石泽琴桌有古朴之美。宴卿卿无事正在练琴,听见丫鬟传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赵郡王回来了?”她起身道,“快快带我去见他。”
当年赵紊走得急,宴卿卿都没见他一面。宴小将军说他母亲有疾,他就赶回去看他母亲了。
这个哥哥从小便待她好,许久都不曾见一面,现在倒是高兴。
赵紊坐在大厅里,手搭在桌上,手指不停地摩挲袖口。
他的鼻梁高挺,脸上轮廓如刀削般硬朗,双眸透出些莫名的紧张。身着黑色圆领袍,正经肃然,鸣佩悬于腰间,高大威猛,隐隐给人种重重的压迫感。
赵紊刚进京城,把随行的人安置后,先去皇宫拜见了皇上,回来的路上便过来见宴卿卿了。
“几年不见,赵郡王倒是变了不少。”
宴卿卿从外面进来,发上的花树金步摇轻轻摆动,垂在她的细肩上,脸蛋白皙如玉,嘴角带着笑意。她穿得比别人厚实,月锦薄袄披身,看起来十分虚弱。
赵紊抬头上下看了她几眼,突然问道:“生病了?”
“前几天发了高热,喝了药就没事了。”宴卿卿坐到一旁,调笑道,“听说你是过来娶妻的?”
她没生自己气,赵紊心中松了口气。
“你这人怎么不好好注意身体?”赵紊皱眉,“没人管你,你就作弄自己了?”
他没回答宴卿卿的问题,先是把她批了一句。在他眼里,宴卿卿就是没了父母兄弟的可怜儿,现在的笑意都是在强撑着。或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硬气,他末尾又加了句:“我是来谈婚事的,和宁国公府的四小姐。”
宴卿卿噗嗤笑了出来,“我那只是意外,你可别再说我了。”
“多注意的话哪能出意外?”赵紊小声说道,“幸好我来的时候带了药材。”
宴卿卿听着不对劲,“你可别把东西送过来,宁国公府上的人知道了准要说你一顿。”
晖朝有小聘礼的说法,赵紊是要和宁国公府小姐议亲,从辽东那边带过来的东西,自然是给他们的。
“专门给你的。”赵紊说,“当初我回家回得急,给你做个赔礼。”
“你还是给我未来嫂子吧。”宴卿卿笑了笑,“我这什么都不缺。”
宴卿卿没有骗他,光是闻琉赏过来的,库房都已经快要堆不下。
赵紊说:“不缺也得给我收着,就那么一点点,我好久都没有见你,哄哄你都不行吗?”
他以前和宴小将军关系好,是最宠宴卿卿的。而宴卿卿还没来得及说他,看门的侍卫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姐,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来送东西的。”
“我的人来了。”赵紊眼睛一亮,“让他们抬东西进来。”
他以前时常进出宴府,对宴府很是熟悉,使唤起下人也同在家一样,不拘小节。
宴卿卿回头和相然望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转头又见赵紊高兴的表情,她微微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说她和赵紊幼时关系好,但现在他要议亲了,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东西运过来,难免会有人私下议论,恐怕国公府也会不满。
当下人提了四大箱东西过来后,宴卿卿也算是被他惊呆了。
“赵紊!?”
赵紊摆摆手,让宴府下人抬去库房。然后对宴卿卿说:“以前光给你寄信,都没些别的,我的一点小心意,你可别拒绝了。以前叫紊哥哥,现在叫起名字来这么顺畅,也是我大方不跟你计较。”
最后几句颇有怨念。
“你这东西太多了,我受之有愧。”宴卿卿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让人把东西抬上厅堂。
“不多不多,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可这……”
赵紊走到她面前,高俊得有些强势逼人,他轻轻弹了弹她额头。
“要是再拒绝我就生气了。”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东西留下。宴卿卿捂住额头后退一步,十分无奈。
“你要是这么做,被国公府发现了,到时可就麻烦了。”
“没事,这点小东西,谁家都不缺。”赵紊说,“我得回客栈了,明天在家吗?我带人过来找你。”
“你那红颜知己?带来京城了?”宴卿卿惊讶问。
“红颜知己?你说竹筠?”赵紊思考了片刻,“算不上,我母亲那边的远房亲戚,性情倒和你十分相像,是个可人,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她推荐让我拿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