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刺痛密密麻麻地往皮肉里钻。傅锐咬着牙想挣开,却手脚发软,连口腔里也塞满了刺痛,却是温热的。他沉沉地睁开眼。
果然……
爱干净是个好品质,可要别人也照着他的标准做就令人生厌。都清洗到口腔了,傅锐再想不醒都难。药效还没褪,昏昏沉沉地过了一遭满大街打滚的往年,他想我又不是要死了,脑子里跑这些走马灯干什么,可嘴被人牢牢固定着,没法笑。
喷枪射出的水流撞得傅锐口腔nei壁抽痛,灌得他几欲干呕。但他被卡着下颚合不上嘴,只呛得眼睛发红直想流泪。后背僵麻,手仍使不上力,疲软地垂在地砖上,摸摸手指甲,果然又被剪得齐齐整整。
傅锐闭着眼想,回去坐公车投币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手滑,硬币掉了他就捡不起来了。又给狠狠呛了一口,咳得他结结实实磕着了那冷冰冰的金属,牙根一阵抽疼。他不喜欢这样,给按着翻来覆去地清洗消毒没人会喜欢。但反抗了一两回也就屈服了,反正都是一个结果,挣扎个什么劲儿。
惨的是自己,尊严不重要。
“能温柔点吗?”喷枪从嘴里抽走了,傅锐算是能说话了。可没人回应他,他只能同一团空气说话,“刚……都磕到我牙了,我牙疼。”
他舌根发麻,说话还是费力,但他仍絮絮叨叨着。
“我怎么也算个小少爷吧……别就听他一个人的话啊,”傅锐无力地眨着眼,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很真诚,却是无焦点,只带虚假的笑意,薄薄的一层,“也偶尔,偶尔听我说的嘛……”
“您别欺负他了。”宋渊笑着推门进来,示意那青年退下,接过他手中的毛巾继续擦拭傅锐身上的水渍。傅锐淡淡看他从自己手里摸走那个他顺走的小别针,宋渊不动声色地把它裹进毛巾,说道:“他是新来的,请您稍微体谅一下吧。”
“都没人体谅我,却要我体谅人……也太不合情理了吧。”傅锐笑着,沐浴乳和洗发露全是椰子味,他是嗅觉不好,但不是闻不到,他以前很喜欢这个味道,但是那个人喜欢,他就不喜欢了。
“先生很在意您。”宋渊只这样回答。傅锐还走不动路,只能被宋渊抱出浴室。他裹着浴巾靠在椅上,宋渊替他吹干头发,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脸颊泛红,就知道刚才在里面觉得胸口发闷不是错觉。
他的发情期真的要到了,却待在一个满是alpha的房间里,唯独那个标记了自己的不在。
真他妈的混账。
傅锐烦躁地想抓着谁暴打一顿,几个月没声响,临有事也没声响。他是不想见他,但这种情况,又不得不要他在场。
“请您不要咬嘴唇,先生说过不希望看到您这样。”宋渊停下吹风机提醒道。
傅锐一烦心就不自觉要咬下唇,宋渊跟个复读机似的,成天就当个传话筒,先生说先生说,怎么不叫他自己来说。管天管地这么忙,忙不死他。
傅锐在心里磨牙,想一口一口咬死他,回头再一闷棍敲死宋渊,万事大吉。嘴上应一句知道了,心里骂一句滚。嗓音发闷,气息已经不稳。
宋渊给他套上一件衬衫,袖口有些长,遮着他有些颤抖的手。那不是他的衣服。宋渊扶起他到外间,傅锐躺倒在那张床上,手脚发软,被褥上沾着那个人的气味。从那场意外之后,他就只能感觉到他一个人的信息素。别人的都浅淡如空气,他基本没法分辨。
可心理上是另外一回事。临近发情期,意志也变得越发脆弱,和其他alpha共处一室,本能地让他畏惧又紧张。他只空张着一张壳,明眼人都能瞧出他在害怕。
“他什么时候,回来……”发情热渐渐爬上他的脸,泛红着,衔住他的舌头,让他无法正常地发声。
“先生很快就到,请您忍耐一下。”宋渊收紧锁扣。傅锐难受地转着手腕,他的右手被牢牢铐紧在右脚上,另一边也是一样。就算垫了软垫,被束缚着就是不舒服。宋渊把项圈系上他脖颈,傅锐烦躁地别开脸,扯得锁链悉索一阵响。
“……别给我装这个。”
“请您不要任性。”宋渊调节好松紧,傅锐只觉得呼吸更加不畅。可他不大能说出话来了,只一味睁着眼,眼前满是朝气,棉白的床单在他眼前古怪地扭曲着。穿在身上的那件衬衫,只起着微弱的作用,根本无法真正安抚他。宋渊在他面前放下一个漆黑的长盒,和其他人一起退出房间。
“接下来就靠您自己适应了。”
傅锐听见落锁的咔哒声,钥匙从门下滑进来。那是进入这个房间的唯一一把钥匙。他脖颈上系着的锁链焊死在床头,活动范围只有两米,够不到那么远。如果想开门,就只能靠指纹解锁。除非他回来,没有人再能进来。
傅锐埋在被褥里喘息,空调被调到合适的温度,但他仍仿佛要被不断攀升的高热抽去空气。刚被吹干的头发从发根开始渐渐湿漉,碎发被汗粘在额角,他难耐地呜咽一声,闷在松软被褥上,沙哑又迷乱。手脚被锁着,他在烦躁里胡乱扯了几下,根本挣脱不开,反手艰难摸到锁扣可又无计可施,只冰凉地冷得他呼吸发闷。
穿着的衬衫在困兽般的挣扎里松垮,颈后的文身在领口处随呼吸起伏。只掌心大小,平日里被衣领盖着。而这个刺入皮肤的繁复纹样,遮盖了那个深达腺体的伤疤。这就是一切的症结。
他不仅是个感官上的聋子,更是个无法“说话”的哑巴。
腺体受到的不可逆转的损伤,使他的信息素失去了控制。已经被标记,但无法在气味上体现。发情期极其紊乱而凶猛,抑制剂也失去作用,即便被发情热折磨得几乎干涸,也不会散发任何甘甜诱人的味道。
所以即使宋渊刚才离他那么近,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他的发情期就像一场被切了静音的声嘶力竭,仿佛一潭死水,翻不出任何波澜。
但水面之下,疯狂涌动着咬噬人心的狂热。每寸皮肤都渴望被抚摸,被亲吻,被沾湿。脸颊因呼吸不畅而发麻,手指发颤膝盖发软,后面酥麻一阵阵顺着脊柱往上爬。汗液黏腻在皮肤上,他无法抽手去擦拭,麻痒成倍叠升,苦痛与欲念在他心口蛇一般扭曲纠缠。
傅锐蜷起身竭力伸长手指,手脚间的锁链无法延长分毫,腿间又阻隔着一定长度的器具,让他无法合拢膝盖,指间虚虚晃着,根本触不到迫切需要安慰的地方。
他呜咽地骂着混账变态,发音含混不清,昏头昏脑像发一场高烧,漏进鼻腔的浅淡气味是他可以汲取的极少的抚慰。他恍惚着眼,看见那个紧闭的盒子。黑沉的长盒,从开始到现在都静静地躺在他脸侧。只是他被发情热缠绕,忘了它的存在。
傅锐喘息着盯着它瞧了几秒,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