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看到太子脸上的担忧不像作假, 便没再留他。太子走后, 卫青就写致仕奏章, 奏章写好,卫青怅然若失,当天晚上时睡时醒, 一夜没能睡安生。
天亮了, 卫青就令他的长子卫伉亲自把奏章送往甘泉宫。刘彻乍一看到卫青的奏章,以为卫青不大好, 当时就和卫伉一起回来。
奏章送走, 卫青反倒轻松下来, 用过早饭,躺在榻上没多久就睡着了。刘彻到大将军府时,卫青还在睡。
平阳长公主要喊醒卫青,刘彻没让。刘彻和平阳长公主进去,便看到榻上的人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呼吸很轻,仿佛病入膏肓的模样。
刘彻意外又担心,“早几日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
“皇上?”身体不舒服,卫青睡得并不安稳,听到熟悉的声音以为在做梦,睁开眼看到站在榻边的人,不禁揉揉眼角,试图看清楚些,“皇上?皇上怎么来了?”说出来,突然想到什么,慌忙起身。
刘彻连忙蹲下去,按住卫青的肩膀,“别起来了,好好歇息。叫太医,不对,三郎看过没?”
“臣喝的药正是三郎开的。”卫青老实回答。
刘彻:“三郎怎么说?”
“三郎说臣早年领兵出征,受伤后没能得到很好救治,长年累月积攒下来不少暗伤。”刘彻防着卫青,卫青不是没感觉,他安慰自己,现在的匈奴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匈奴,无需他这位大将军亲自应敌。
三郎把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说出来,卫青有些难过。现在看到刘彻热得脸通红,眼中透着担忧,卫青忍不住对自己说,够了,“三郎还和臣说,臣好生调养还有三五年可活,不然……”
“那孩子……”刘彻皱眉,有些不快,“尽胡说八道。”
卫青笑道:“臣认为是实话。”三郎确实说过,不是这次,是卫青上一次着凉时说的,“每次请太医来给臣看病,太医都说臣无事。若不是三郎道出实情,臣兴许早就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别胡说。”卫青把死挂在嘴边,刘彻不大高兴,“你好好养着,需要什么药,让三郎去找太医取。”
卫青:“臣谢皇上。”
“好好养着。”刘彻道,“朕不打扰你歇息了。”说完就往外走,出了大将军府没往城外去,而是往皇宫的方向去。
平阳长公主送刘彻出门,刘彻走远平阳才回去,到屋里就告诉卫青,“皇上回宫了。”
“皇上应该是去找三郎。”卫青望着门外,笑道,“三郎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慧,他知道该如何应对。”
自从卫青教三个小孩骑射,三个经常来找卫青,接触多了,平阳长公主想起东宫一家,“你们卫家连我都忍不住嫉妒。”
“嫉妒?”卫青没明白,“有何可嫉妒的?”
平阳长公主:“你现在是万户侯,子夫现在是皇后,皇上说太子不像他,我本以为据儿平平无奇,没成想皇上随手给他指个良娣,也是位八面玲珑,能伸能屈的主儿。虽然母家离得远,帮不上忙,偏偏太子妃又生三个儿子,三人当中最不出彩的二郎却最得皇上喜爱。”说到此,平阳长公主又忍不住羡慕。
卫青想笑,嘴巴一动,咳嗽几声。
平阳忙说:“赶紧躺下,不舒服就别乱动了。”
卫青没有躺下,靠着凭几,“这个榻实在不舒服,改日找木匠做张床。我在永寿殿看到大郎他们的床,床上有靠的东西,比榻方便多了。”
“我明日就进宫找宫里的木匠。”平阳道,“木匠知道做什么样的?”
卫青:“宫里的木匠这两年做不少床,你和他们说比两宫的简单些,他们就知道了。”
“皇上该到未央宫了吧。”卫青住在城nei,离皇宫并不远。平阳道,“我记得你去年说过,文臣武将青黄不继,皇上下诏招贤,你这个节骨眼上病退,皇上会不会不许你致仕。”
卫青:“三郎说皇上会准许,我相信那孩子。”
三郎乍一听刘彻回来了,还让他去宣室,还不许大郎和二郎跟着,下意识问两位兄长,“除了舅公那事,我这几日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有干过我也相信你能全身而退。”大郎道,“快点去吧。”
三郎一想,大郎说得对,他上辈子可是当了六十多年皇帝,“快晌午了,你们回去和母亲说,我晌午不回来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