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你知道我差点失去他们吗?”
“我猜到真相的那个时点不适宜告诉你,何况我也有私心。”
丛嘉佑脸色微微一变:“什么私心?”
“你知道萧雅为什么不让怡江真正怀上我的孩子吗?因为她知道我会对怡江有兴趣,她太了解我了。”
见弟弟仍旧茫然,他继续解释:“两性方面我有些特殊的爱好,遇上合适的人,会有特别的感觉。我知道有人可能会觉得这是一种病态,就算你这么想我也不会怪你,但我首先忠于的是我自己,有的事我自己无法控制。”
丛嘉佑慢慢回过味儿来:“你是……那种……”
“不用觉得难以启齿,畅销小说里不也常提及----《五十度灰》,我是里面的克里斯蒂安。”
丛嘉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所以你说怡江是……”
“没错,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是,因为她幼年就在情感方面受过伤害,潜意识里会有这样的倾向,一般人可能感觉不到,包括她自己,完全可以享受正常人的情和爱。我对她有欲望,本来是不打算放弃的,就算将错就错也没关系。我也很喜欢星辰和大海他们,把他们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也没问题。可我发觉你们是真的相爱,君子不夺人所好,不管是这座院子,还是怡江这个人,我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
“难道不是因为遇到了苏喜乐吗?她应该也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吧?”
有些事作为一个独立事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但串起来想就很清楚了。
丛嘉茂笑看他:“你终于开窍了。”
“她算是怡江的妹妹。”
“我知道,所以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待她。”
丛嘉佑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真的对怡江没有别的想法了?”
“你对你们俩的感情这么没自信吗?”他摊手,“别的不说,我认为怡江心里彻头彻尾只有你一个,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跟一心只爱其他男人的女人在一起。”
丛嘉佑肩膀垮下来:“其实我一直亏欠她。”
这回得知真相后的反应,不知是不是又无形中伤害到她了。
丛嘉茂站起来,拍拍他肩膀:“那就去找她,她其实一直在等你。”
不管是多年前,还是多年以后,于千万人之中,于时间无涯的荒野里,她始终在等的,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
丛嘉佑推开湖边新居的门,怡江正把洗好的窗帘晾在院子里的晾衣架上,迎风鼓成满满的帆,一片一片印着鎏金暗花的白。
她头发又辫成了利落的发辫,像他们初次相遇时那样。
他绕过衣架走到她身后,无声地抱住了她的腰。
感谢他们这几个月来的肌肤相亲,朝夕相对,她身体一凛,却很快认出是他,没有狠狠给她一拳。
“对不起,现在才来。”他抱着她,窝在她肩上,声音瓮瓮的,“我多怕你走了,再也找不到你了。”
怡江的手搭在他手背上:“星辰大海都在家里,我走哪儿去?”
“带着他俩,就可以走得义无反顾了吗?”
“也不是啊,有这么漂亮的房子,为什么还要去过漂泊不定的人生?”
他终于好好看她一眼,似有不满,但最终决定不跟她计较:“哼,幸亏我有远见,拿这么漂亮的房子和院子圈住你们。”
她笑笑:“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那是想通了?”
“有什么想不通的,我又没有损失。”
顶多,就是错失了跟她和另一个孩子的四年,今后还会有五个四年,十个四年,可以弥补。
他们是一家人,爸爸妈妈和两个宝贝,永远都不会分开。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怡江感慨万千,声音也哽咽,却被他抬手制止。
他把她转过来揽在怀里,手指轻轻揉按她的嘴唇:“与其说对不起,不如说另一句我更想听的给我听。”
她脸色绯红,泪盈于睫,垫脚在他唇上吻了又吻,无声也胜有声。
害羞啊……没关系,那就他来说给她听好了。
“许怡江,我喜欢你,爱你,想让你成为我太太,不管你骗我也好,笑我也好,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她又哭又笑,两个人拥抱着,在他们的新居,踏着将要开始新生活的鼓点,孩子一般欢喜。
…
当千禧一代都开始活跃于社交媒体时,著名记者柴言言发过一篇报道,描绘一对中国建筑师夫妇如何用现代主义的色彩和线条向自然致意。
他们似乎很喜欢湖泊,在北美的五大湖区、德国的施塔恩贝格湖、中国的洞庭、阿尔卑斯山麓的冰湖边都留下过美轮美奂的建筑。
这些建筑都曾是他们的家,但后来也都成为过别人的家,有权威建筑期刊称他们的家“在落雪时应当是最美的”。
做主体设计的丈夫说,那是因为他跟太太定情时正好下了一场大雪,直到如今他仿佛都还能想起当时抬头望向苍穹时,雪花纷纷扬扬从无边无际的黑色天幕落下,像似水流年滔滔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