匾上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她在卷宗库里寻到原随,原随好几日没出来,邋遢的不成样子,人也瘦了一圈,是少见的颓丧。
清平心中不详之感愈发真实,只听原随道:“清平,我与你说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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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两人来到一处小山上。原随低声道:“……先是提刑司走水,我当时疑心是有人想偷取证物搞的鬼,没想到她们是奔着燕大人去的。”
鸟雀从林中惊飞而起,四周安静极了,连虫鸣都听不到。清平面前是一个低矮的坟包,土是新的,碑也是新的,但里头却埋葬了她旧日的同窗好友,手拂过碑上刻的名字,她看了半响,才哑声道:“惊寒早之前与我说过,那些人是不会放过她的,但凭她手中的名册,就难逃一死。”
原随俯身拔掉新坟边的草,开春后下了几场雨,草长的也快,周围已经是一片青绿了。清平挽起袖子与她一同拔草,隔了一会问道:“原随,这不会是你们想的新计谋吧,生死大事,燕惊寒胡闹,难道你也由着她来吗?”
她声音极轻极细,又带着几分恳求,手沾了泥土,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原随听的心中难过,喉头一哽,深深叹道:“没有,燕大人是真的……去了。”
冷月如霜,山风阵阵吹动林海,清平垂下眼,低低地道:“是吗,但我却觉得她好像还在等我,是不是我来的太迟了?”这话一出,银霜般的月色中,她仿佛又置身于那个冰冷的雪天,从云州到辰州,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一切都被推着向前,又重复着昨日的光景。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相遇别离,悲喜苦乐,都只是天地之间一粒渺小的尘埃。离去的人不再归来,她们相隔生与死,这一别,便是永远。
原随得闻此言,忍不住朝清平脸看去,只见她眼中清明无比,并无半分癫狂,一时间愣住了,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不必安慰我,逝者已逝,纵使再伤心,那也是无用的。”清平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在碑上压了几张黄纸,将酒尽洒于新土中。
原随道:“不过燕大人遇害前,曾问狱卒要来纸笔,写了一封信给你。但她毕竟是钦犯,信被牢头扣住了,只是没来得及送到我这里。这信是证据,恕我不能给你。信上只是问了问你近来如何,别的也没有什么了。”
清平没说话,两人一起下了山,半路上她才道:“原大人,你把自我离开后,你与燕惊寒所说的话,能记得的都说一说。”
燕惊寒平日都在大牢里,原随作为刑部侍中,要查案,要协助云策军追查哗变之事,有时候忙起来也什么都顾不上,能见着燕惊寒的时候也不多,她复述了两人所说的话,清平凝神听了,问道:“她说名册只能由陛下一个人看,对么?”
“是,燕大人的确是这么说过。”原随答道,“到底是哪些人在找这本名册,现在还没个头绪,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清平突然道:“你手下还有人能用吗,去贺州吴家请一个人来,我们要再查一查岭南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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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清平快朝廷任命的文书到达昭邺,省去了许多窥视,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后,朝廷的任命也到了,辰州州府的五品及以上州官都来迎接,夜晚州府设宴,好不热闹。州正姚滨乃是严明华的学生,她早就得了消息。朝廷将新任的礼部尚书放到辰州来,暂代州牧之职,这事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姚滨身为州正,对空降而来的上司也不说不问,宴席上与清平同桌而坐,目光交汇,是聪明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宴席间姚滨道:“辰州好山好水,一路风光无限,只怕李大人来了就不想走了。”
众官抚掌大笑,纷纷看向年轻的礼部尚书,只见她微微一笑,轻轻放下手中杯盏,眼波流转,比杯中美酒更为动人:“姚州正说的是,这不是半道折返,又回到辰州了吗?”
姚滨听出弦外之音,只呵呵笑着,不再做声了。余下的人见州正不说话,也不好再试探什么,等到晚宴结束,清平回到下榻的行馆,护卫来报,说原大人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清平知道是原随带了人来见她,虽然疲惫,还是强打起睛神进了屋子。
果不其然,屋中不仅有原随,还有一个她熟悉的人,吴钺。
两人也是有一段时间不曾见面了,如今在这种局势下相见,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吴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从云州逃回来时的样子,清平对她的印象则是停在很久以前,在学堂读书的时候。
清平如今身为礼部尚书,吴钺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白身,身份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下子扭转了过来。时至今日,已是物是人非。再见之时,只有她们彼此才知道,时间到底改变了什么。
吴钺也不行礼,只是微微欠身。
清平并不在意,原随闻到酒气,问道:“李大人是赴宴归来?”
清平答道:“想不到辰州卧虎藏龙,能人众多,想吃个饭也不安生。”
原随问道:“是姚州正?”
清平困顿地道:“姚滨是严阁老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