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先生神态有些踌躇,想说些什么, 却捂着嘴咳了几声, 沙哑道:“下次出去说一声, 叫管家给你留门。”
吴盈敷衍般拱拱手,显然不愿多说。司先生忽然笑了笑,道:“你快出同文馆了吧,我听闻教授你们的大人们时常夸你,想必没多久就能进nei阁做直司臣了。”
“什么意思。”吴盈神情冷漠, 充满敌意的抬起头看她,“我进不进nei阁和你有什么关系。”
“入阁拜相,难道你就不想吗?若是做了直司臣便离此更进一步,在诸位大人面前做事倒也不算是太难,只消多露露脸,成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吴盈拈着纸条的手一停,指腹从纸上缓缓划过,道:“做不做直司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大人关心。”
司先生眼中一闪,悠悠道:“你前日不是说有事情要与我商量么,怎么今日回来就不提了?”
吴盈冷淡道:“没什么,不必了。”
“你父亲将你托付于我,我自然得好好照顾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必遮遮掩掩的,直说便是了。”司先生嘴角挂上一抹玩味般的笑容,口气十分温和,道:“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话,交朋友也是要讲究门当户对,这样才能不失了身份体面。日后也是助力,于人于己都有所助益。”
“呵呵,说的倒不错。“吴盈攥紧手中纸条,面色如常道:“只是我生下来没有了母亲,也不知道到底算什么身份。幼时也不曾得长辈教诲,无知无觉长到现在,于‘门当户对’四字也不甚分明.......”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凌厉,似有讥讽之意,“平日劳烦大人教导,实在是过意不去,后日我便搬出贵府,绝不会叨扰大人。”
司先生笑了笑,似乎对她这种怨怼的语气不怎么放在心上,她拢了拢衣襟,道:“随意。不过你父亲来信还是寄到此处的,也需你自行上门取了。”
这明明是不相干的两件事,吴盈怒道:“你别总拿我父亲来说事!”
司先生看着针锋相对的她,犹如看着一个倔强的孩童,双手交握于前,缓缓道:“既然知道,就别做些让你父亲担忧的事情......你也要出仕为官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官场人情往来,门道又多,你难道还想一辈子做个清贵的翰林学士?那不是清高,那是傻。”
吴盈敛了神色,尽力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司先生仿佛已经将她的nei心看穿,意味深长道:“不管你想得到什么,都必须拥有与之相配的实力。庸人说的权势财富地位,不过是力量的具化罢了,以此来衡量一个人的才能似乎有些出入,但世人所认可的无非就是这些。你想要什么,就必须紧紧抓住这些。”她阖上书房的门,道:“若是抓不住,那就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剩了。”
寒夜中吴盈面色沉沉,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大步流星走开了。
房中司先生听着门外的动静,知晓她是走远了,才对身边伺候多年的仆人道:“这孩子脾气也是没个准头,好在还能听进去话,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仆人为她取来暖炉,笑道:“大人不必过分担忧,奴婢看小姐这脾性,倒有些您年轻时候的样子呢。何况您说她为人处事也并无不妥,行事上也无甚差错,日后定能平步青云,直入nei阁的。”
司先生闻言连连失笑,摆摆手道:“说的是什么话,她年纪尚轻,要学的东西还多的很呢。”
仆人恭敬道:“还不得仰仗大人的提点?人心是肉长的,时日长了,她自然能明白您的一番苦心的。”
“我平生不过这一点血脉,要说放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司先生手放在一份密报上,有些惆怅的说,“人年纪大了,总是寄希望于后人,盼着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能由孩子来完成。这也算我一点小小的私心,也是我欠这孩子的......”
仆人知道这不是自己该插嘴的话了,沉默的立在桌边为她又点了一根蜡烛,司先生道:“这是今天送上来的东西?怎么还是老一套,和上次一个样子。”
“这个人想来也没什么问题,不然您三番四次的查她都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不。”司先生笃定的摇摇头,“若是不起眼的越要小心,局势僵持之际,往往这种沉寂无声的棋子最易导致大局倾覆。朝中为官者无不站队归党,那些观望的都是出身世家大族,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轻易泄露口风......这个李清平,她凭什么拒了齐王又拒了越王,想做个孤臣?这人行事老辣谨慎,不过二十出头,手段便这般了得,何舟房死的莫名其妙,咱们在信王府里埋的棋可就被毁的差不多了。”
仆人低声道:“可是信王不是咱们殿下这边的人吗?”
司先生执起墨笔,道:“这位信王殿下异军突起,也是个能人,早几年住在行宫不问世事,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同样贵为亲王,就没有对那个位置争一争的念想?我是不信的,但凡是人就有所求,她生父卫家不复当年声势,陈留王君卫氏也算是她亲叔父了,怎地一点表示都没有,当真如此沉的住气?”
“信王出身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