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看着少年的面孔,仿佛第一次看到这个寡言少年的nei心。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遗憾,但起码,此时此刻,我非常确定自己的心情:我想回洛城,想和姐姐在一起,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
说罢这句话,阿朗便不再看方朝清,最后又朝眼前的坟茔鞠了一躬后,便大步却又徐缓地走下了山丘,走向山下的农庄,走向他心心念念的人。
只留方朝清一人在原地怔愣。
他看着少年远去的坚定背影,愣了一会儿,旋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笑别人,只笑自己。
笑他一个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想的通透。
笑他自以为看透世事,却一直身在迷局苦苦挣扎,没有半分少年那种舍弃一切,只为心中执念便勇往直前的勇气。
是因为他的执念不若少年浓烈?
还是心在尘网中,久被尘埃误?
他的笑声渐渐由低到高,最后化作一声清啸,惊起一群飞鸟,连山下早起耕田的农人也惊讶地抬头向山岗上看。
换作平日,他便要因为那目光而不好意思停下了,然而此时,他不觉有半分拘束,只是看着眼前的朝阳,远处的青山,尽情大笑着,放荡不羁的像个疯子一样。
然而他没有疯。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个声音。
“铿~”地一声,响在他心底,清脆又有力。
仿佛枷锁碎裂脱落的声音。
草草用过早饭,没过一会儿,甄珠便看到了阿朗,没有那些禁卫军跟随,甄珠也没有问,只是让庄头女儿又把饭菜热了下,拉着阿朗坐下,亲眼看着他吃了早饭。
饭后,甄珠因为身体还不能到处走动,阿朗便把她抱到院子里晒太阳,之后又因为她说喜欢看田野景象,便又直接把她抱到了院子外面,甄珠躺在门口地摇椅上看着眼前的景色,阿朗便在一旁练拳。
不时有农人路过,看着这容颜耀眼的美人和气质冷厉的少年,知道是东家的贵客,不敢说话,只腼腆又拘谨地朝他们笑笑,甄珠回以笑容,便叫农人们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些,也更加真心了些。
慢悠悠一上午过去,快到午饭时分,甄珠才又见到了方朝清,却是来叮嘱阿朗和庄头女儿怎样给甄珠用药的,叮嘱过后便又急匆匆地走了,说是要给阿朗办什么事,甄珠原本想问问如今京城里怎么样了,也没来得及问。
不过,虽然只是匆匆一面,虽然早上才刚见过,甄珠却总觉得他哪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
一定是想多了。甄珠这样对自己说。
方朝清的确是给阿朗办事去了。
跟着阿朗一起出逃的三十多个禁卫军,阿朗希望方朝清能给他们一个好前程,而如今,这好前程自然只能在攻入京城的讨逆军那里搏得。好在他们早早叛了计都,再加上方朝清在讨逆军中多少有些地位,斡旋一番后,给这三十几个人搏个前程也不难。
离开农庄后,方朝清便去了京城。
早上的时候他便收到消息,逆贼计都率残部潜逃,京城已在讨逆军掌握之中。
一路行来,路人的言语也清楚地告诉他,京城的确是变天了。
不过一夜之间,这座城市便又换了主人。
方朝清暗暗想着,脸上依旧带着笑,十分顺利地找到在武昌时结识的几个在讨逆军中颇有地位的旧友,说明了那三十几人的情况后,顺利将人托付出去,便要告辞离去。
“方老弟,你不去见崔相?”旧友见他又要出城,有些惊讶地拉住他。
如今崔相一党可以说大事已成,计都虽然逃了出去,但所有人都相信他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被消灭不过是时间问题,完全不足为虑。因此,这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转移到了别的上面。
大事已成,自然到了大赏功臣的时候了。
之前受过伤的、撒过血的、出过谋的、划过策的……举凡觉得自己有过一点儿功劳的,都恨不得立时戳到崔相跟前,好叫崔相记得自个儿的功劳,到封赏时别忘了自个儿。
可方朝清这会儿不去崔相那儿表功劳献殷勤,反倒要出城?
方朝清笑笑:“无妨,相爷那里如今也用不着我。“
旧友咂摸了下,旋即猛一拍自个儿脑瓜,“哎呦,是我想岔了!以方老弟你跟相爷的关系,哪里用得着跟那些人一样!“
见对方这样说,明知他仍旧想错了,方朝清却没纠正,只依旧笑笑,倒像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一般。
那人便笑呵呵地让方朝清走了,也没问他要去哪里。
方朝清一路打马出了京城。
出城门时,他回望一眼这巍峨矗立的城池。
这里,他自然还是要回来的,毕竟还有那么多的事未解决。
然而,在此之前,在她离去之前,且让他先放纵一下,贪恋一下吧。
他笑笑,一声清叱,打马疾奔。
向着京城外那个小小农庄而去。
第132章 山居日常(半番外慎订)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虽然时令还是初夏,这句诗的前一句却依旧应景,农庄昨日又下了一场雨,雨水把草木青山全都洗涤了一遍,空气中都是清新的草木味儿。
甄珠坐在整齐成畦的田垄前,看着有农庄的小姑娘挎着篮子说说笑笑地进山,眼里尽是跃跃欲试。
转眼又看见庄头媳妇拿着把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