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淡笑变成讽笑。
玩心收了?是玩不动了吧。
她把身子倚在车厢上,眼睛半闭着,不再说话。
身子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只是出来这一趟,做一场半真半假的戏,便叫她浑身骨头都酸痛无力。
似乎是为了找了方才的面子,崔妈妈又反反复复地说着方才那些话,又想出许多种法子,教崔珍娘怎么收拾如甄珠那般“勾引爷们儿的剑蹄子”。
她粗嘎的声音像只老母基一样,偏偏还一直不停地说,说地崔珍娘眉头大皱,睁开了眼。
“崔妈妈。”她叫道。
崔妈妈立刻停止说话,脸上扯起笑应声:“哎!”
崔珍娘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丈夫在外头不停有女人,而我的清郎却没有么?”
虽然崔妈妈一口一个甄珠“剑蹄子”,但她们两个都十分清楚,方朝清和甄珠相识以来,或许双方真的彼此有些意思,却绝对没有任何实际上的越轨行为。
在崔妈妈嘴里,方朝清自然也是清清白白毫无差错的,全都是甄珠不要脸勾引姑爷。
所以,说方朝清在外面没女人,自然也是行得通的。
但,怎么突然这么问?
崔妈妈心里打了个突,忐忑地看向崔珍娘。
然后,便见崔珍娘微笑对她道:
“因为,我没你蠢啊。”
崔妈妈“啊”地一声,眼睛大睁,嘴巴大张。
这样子,显得更蠢了。
崔珍娘不耐烦看她这副蠢样子,再度闭上了眼,只是手却不由探进袖子,摸到那方藏在袖子里的手帕。
丝滑的素色手帕,正是方才在甄家,甄珠安慰哭泣的她时递过来的那一张。
因为沾了她的泪水,手帕有些黏糊糊的,可是,她却没有出了门便把它扔掉,反而下意识地放进了袖子里。
脑海中浮现出那女子的面容,明亮的眼,挺翘的鼻,红润的唇……那五官美丽地惊人,尤其那双眼睛。
仿佛盛满了和暖的春光,温柔又宁静,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仿佛看着的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就好像当年,初见她时的清郎一样。
真是叫人喜欢啊……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害她啊。
想要抓牢男人的心,最蠢的法子就是对付男人外头的女人,如崔妈妈这般,就算她对付得了一个、两个、三个乃至更多个女人,她还能杀光卖光所有的女人么?
猫儿偷腥,不会因为你把门外头小河里的鱼都捞光了杀净了就不再偷腥。
问题本来就不出在鱼上,而是出在猫儿上。
要么换只猫,要么把那只偷腥的猫儿牢牢地绑在身边,它才能不偷腥。
她一直牢牢地绑着清郎,叫他哪怕美人投怀送抱也能坐怀不乱。
所以她从不用像蠢透了的崔妈妈一样,去对付外头的鱼。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啊……
清郎竟然为了她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失了心一样地护着她。
叫她怎么忍受。
没办法放弃清郎啊,放弃了她要哪儿去找更好的人呢?
所以……
她摸着丝滑的手帕,丑陋畸形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真是对不起呐。
——虽然你那么叫人喜欢,却也只能麻烦你离开了啊。
第57章 熟悉
仔细地画了个妆容,又挑了件肥肥大大最不显腰身的衣裳穿了,甄珠到悦心堂时,远远便看到把守在门前,恶形恶状的黑衣壮汉。
一有人想进悦心堂,那些壮汉们眼睛一瞪,腰间挎刀一抖,便立刻把来人吓退,久而久之,便再无人敢靠近悦心堂。
中间一个悦心堂的伙计,年纪很小,看上去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出来了一次,愁眉苦脸点头哈腰地,不知跟那些黑衣壮汉们说了什么,那些壮汉们上一秒还笑吟吟地俯视着少年,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下一秒,却骤然翻脸,狠狠一拳打向少年的脸颊。
少年被打翻在地,几颗牙齿和着血飞溅出来。
他满脸的涕泪交加,却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捂着脸,踉踉跄跄地,像只小老鼠一样又跑回悦心堂。
黑衣壮汉们发出肆意的大笑。
甄珠远远地看着,眉头紧紧蹙起。
打发了一个护卫去左近的商铺闲聊套消息,不一会儿,护卫带来的消息说,悦心堂这样被不知哪来的黑衣人把守着,已经有三天了,且这三天里,官府还上门了几次,每次都弄得基飞狗跳。
跟崔珍娘所说毫无二致。
果然啊。
听完护卫的话,甄珠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往悦心堂走。
才走到门口,那些壮汉们便故技重施,似是看她一个女人,眼神里便有些轻蔑,连刀都没用,只用眼神恐吓她,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
甄珠不为所动,步伐缓慢却坚定地继续往前走。
“喂,小娘子,是没看见爷们儿几个?你不能进去。”
被无视的壮汉陡然挡在她身前,眼里发出恶狠狠的光来。
甄珠抬了眼,问道:“怎么,这铺子不开张了么?既然开了门为何不让人进?”
壮汉轻蔑地一笑:“这铺子老板犯了事儿,我等奉太师大人之命,看守重要人犯,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若不是时机不对,甄珠几乎笑出来。
真是连个稍微像样儿点儿的借口都懒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