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不用再来悦心堂了。”
“东、东家!”那年纪大的伙计登时惊叫起来。
年纪小的也吓地瞪大了眼。
在悦心堂做伙计可以说个非常好的差事,客少活少人清闲不说,方朝清为人很是温和,几乎从没训斥过伙计,甚至还教他们识字,最重要的是哪怕铺子没挣钱的时候,方朝清也从不拖欠他们工钱。
可以说找遍这整条铜驼大街,也找不着比这更好的差事了。
可这会儿,方朝清突然要赶他们走?
小伍吓得说不出话来,那年纪大心知不好,方才的话恐怕是真被他听到了,眼珠一转,忽然抱住方朝清的腿,噗通一下跪下来,然后哭天抹泪地说着自己有多不容易,上有老母下有妻儿的,丢了这份工就活不成了云云。
一边哭,一边拉着小伍也跪下,两个大男人齐齐跪在方朝清跟前,抱着他的腿哭求。
方朝清摇摇头,眉头紧蹙,道声:“起来。”
“东家您改主意了?您改主意我就起来,不改我就一直跪着!”那伙计一边哭一边喊道,似乎笃定了方朝清性子温和脾气好又爱面子,受不了这样的哭闹手段。
他一边抱着方朝清的腿哭,还一边把眼泪鼻涕抹到方朝清干净整洁的裤子上。
方朝清忍无可忍,被他抱着的那只腿猛然用力,脚尖往伙计心窝上狠狠一踢。
他力道极大,伙计猝不及防,被踢个正着,当即就跟滚地葫芦似的,一下子往后滚了几圈。
抱着方朝清另一只腿的小伍吓傻了,反应过来后,立即放开他的腿,连滚带爬地爬到另一个伙计身边。
“我再说一次,结账,然后滚出去,以后再别踏进我这儿一步。”方朝清厉声道。“你们自个儿不滚,我就帮你们滚。”
两个伙计面面相觑,小伍哭着不敢说话,那老伙计眼珠子一转,抹着眼,喉咙一扯刚又要嚎,忽然一道轻柔娇俏却带着些犹豫的女声响起。
“咦……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铺子里的三个人齐齐向门口看去。
就见一个衣裳灰扑扑头戴帷帽的女人正站在门边,掀起帷帽一角往铺子里看。女人旁边,站着一个疤脸少年。
而那帷帽下,女人的脸如珠玉生辉,美貌又熟悉。
甄珠笑眯眯地挥手:“方老板,我又来啦。”
——
在阿朗的武力威慑下,两个伙计再怎么不甘,也只得结了账走人。
两人一走,悦心堂便安静下来。
甄珠看着两个伙计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方朝清:“他们怎么了?怎么突然赶他们走人?”
刚一来她就好奇了,只是那会儿两个伙计闹着,她也不好问,看着方朝清一脸忍无可忍的模样,便帮着方朝清把他们先打发走了,忍到这会儿,才终于问出来。
她一脸好奇,眼珠又黑又亮,纯澈的像孩子的眼睛。
这单纯好奇的模样,哪里有一丝放荡妖冶之态?
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方朝清握紧了拳,摇摇头,勉强一笑:“没什么,就是……背后说我坏话,被我听到了。”
甄珠顿时“哇”了一声,捂嘴笑地眉眼弯弯,随即又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嗯,这样的人,是该赶走。居然敢背后说老板坏话!不想干了!”
只是刚说完,便忍不住又“噗嗤”笑了起来。
方朝清被她笑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心情却随着这笑舒缓了一些,勉强扯出的笑容也自然了一些。
他不由轻声问:“你笑什么?”
甄珠眯着眼摆摆手:“不是笑你啦。就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跟我印象里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啊。”
她来时正看到那伙计耍赖,又把恶心的眼泪鼻涕都抹到方朝清身上,然后方朝清突然发难踢那伙计,再然后就是颇有霸总范儿地放狠话让两人滚。
那模样,跟她印象中温文尔雅的方老板真是完全不像一个人。
听了她的话,方朝清无奈一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立即笑着接道:“方老板是兔子?”
方朝清失笑,看着她,还有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朗,道:“不说这个了,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甄珠也收起了笑,叹了一口气:“当然要来啊。”
她看着他的眼睛:“方老板,为什么突然要停止合作?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么?是我的问题么?”
方朝清一时语塞。
半晌后,才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悦心堂,或者说我的问题。既然你来了,那便告诉你吧……”
他叹着气,将原委娓娓道来。
其实自几个月前开始,悦心堂的日子便不怎么好过了。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跟方朝清作对,悦心堂的生意总是出各种各样的差错,虽然没什么致命的,却也让他不堪其扰,好在甄珠没有受影响,画作质量越来越高,他再运作一番,画作价格也越来越高,如此就算悦心堂其他书画生意全不挣钱,就只凭卖春宫图一项,便已经算得上十分挣钱,每月的利润比左近几个书画铺子加起来也不遑多让。
然而,他也就只能挣挣卖画的钱了。
原本他借着卖画结识了一些洛城权贵,想借此做些别的,或者把悦心堂的生意做地更大些,结果却无一例外都碰了壁。
不是这样的原因,便是那样的原因,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