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还不懂离婚是怎么回事, 等我懂的时候, 我才知道,是我爸先在外面有了女人,他们以前吵架就为这个, 我妈受不了才走的。”
罗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他几乎从来没在外人面前主动说起过自己家里的事,很多人都只是道听途说了解个大概。
谁让他这么混呢?没妈的孩子, 老爸也放养不管, 长着长着就跑偏了,成了人憎鬼厌的问题少年。
海宁安静地听着, 并不发表意见, 也不做无谓的安慰。
失去父母之爱的孩子彼此之间都很清楚, 那样的孤苦无助, 任何言语安慰都无济于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活该?”他抬眼看着她, “我以前常常想,我要是没那么淘气,听话一点儿, 再优秀一点儿,或者生来是个女生,我妈说不定就舍不得丢下我走了。”
她摇头:“我跟你刚好相反呢。我妈确诊的时候,医生说患癌可能有很多原因,她太草劳、活得太辛苦也是原因之一。我那时就想,我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爸爸不在了,也能帮她多分担点,她不至于那么累。”
原来他们都一样,有过那么幼稚又那么痛苦的想法。
两人沉默着,一时没有再说什么。海宁眼眶微微发红,妈妈走了以后,在这个屋子里,她再没有跟谁说起过自己当时nei心的感受。等真的说出来了,有痛快也有酸楚,才知道那样的经历并没有那么快就轻易地过去。
罗胜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反应过来时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静谧地坐着,手就在桌面上这样轻搭在一起,像是交握着,却没有旖旎的成分,更像是互相鼓励和扶持。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有轻微的电流从手心穿过,通达身体的每一处,直抵nei心深处。
她想把手缩回来,可又奇异地留恋,犹豫间两手像是握得更紧了些,也更自然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她不解地看向罗胜,他没有一贯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神情,下巴枕在握住她手的那条胳膊上,好像很累了需要小憩,又像是在长辈面前撒娇的小孩子……总之是很放松也很享受这一刻的样子。
她在他看来,大概也差不多吧?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同病相怜了呢?
晚上罗胜真不打算回去了,海宁给他出主意:“要不你去你姑妈家住?”
“不去,她跟我爸是一伙的,去了屁股都没坐热她就会打电话叫我爸来接我回去。”
其实也是罗月华拿他没辙,否则他家里没人管的时候早该到她家里去过日子了。
“那要不……去于老师家?”
罗胜啧了一声,盯着她说:“你就这么烦我啊,这么晚了非把人往外赶?”
海宁跟他说不清。虽说家里没有家长,可是留宿异性同学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太好吧?他们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八岁,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成年人了,谁还不该避个嫌呢?尤其像他俩这样的,校nei校外本来就有些风言风语,他再在她家住一晚,回头还不知被渲染成什么样呢。
“你放心,今晚的事儿你不往外说,我保证也不说出去。”他像是看出她的想法,先断了她的后顾之忧,然后看似很累地往沙发上一躺,“你回你房间睡,把门锁好,我就睡这里,帮你看门。”
这话说的……他又不是狗,他是四中呼风唤雨的“大佬”罗胜哎。
赶不走这尊大佛,只能留他住下。不过这么冷天睡沙发好像不太好,海宁就把妈妈以前住的那间房收拾了一下,把自己的床单被褥抱过去,然后铺上新的床单,让罗胜睡她的床。
“不用这么折腾,我睡外面就行。”罗胜这么说着,忍不住好奇跟着她在屋里转了转,“这是你妈妈以前住的房间?”
“嗯。”
“挺干净的。”空了那么久的房间,都没有堆放太多杂物。
“妈妈走了以后,一直都保持这个样子,我没怎么动过。今晚我睡这里吧,不嫌弃的话,你睡我的床。”
老旧的家具,廉价的床单,她的房间跟他家里的奢豪相比就太寒酸了。
可嫌弃还真没有。他睡在她的床上,尽管床单被褥都是新换过的,却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似是而非的香气,说不清是雪花膏还是花露水的味道。
辗转反侧间,他竟然感觉到欲望抬头,有淡淡的羞耻一闪而过。
他竖起耳朵,听到她在隔壁小房间关上门,还有喝水和挪动凳子的声音,挑逗着他此时此刻敏感的神经。
呼吸渐渐粗重,他偏过头就能看到她堆满复习资料的书桌,离床边不过一个成年人转身的距离,想象着她平时坐在那里……春夏秋冬都在那里,留个窈窕纤细的背影,长长的马尾辫……
完了,满脑子都是她,罗胜在身体绷紧的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完蛋了。
…
第二天早晨,罗胜起床就听到客厅里播放的英语录音,餐桌上摆了白粥、荷包蛋和两截蒸熟的玉米。
她可真不浪费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