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凯文莫名地觉得心酸。
“佐伊,我们走吧。”凯文对着佐伊说道。
佐伊眸目半垂,安静地看着马车的底座,那个正常人很难察觉的角落,半晌后他淡淡地喟叹道:“原来是死了啊…”
“你在说什么呢,佐伊,快点上来!”
佐伊应声爬进了车厢,在门帘彻底拉上的那一刻他又不死心地往下看了一眼。
“凯文,谢廖沙是死了吗?”
往日里粗线条的壮汉显得格外落寞,近乎是从鼻腔里发出的气息:“嗯。”
“这样啊…”佐伊张了张嘴,无意识地呢喃道,然后就又闭合了。
死亡原来是一件令熟悉的人伤心流泪的事,他低垂着头,沉默地想着。
车厢nei一片沉寂,凯文没有像往常一样寻着佐伊问那些关于魔法的事情,他也被这车厢晕染得沉寂了。
“我很后悔…”凯文开口,摇晃的车厢让他的声线极度不稳,“如果我今天早点来的话…早点联系艾纳研究员的人…是不是谢廖沙就不会死…”
凯文没有期盼佐伊的回应,他转过头去动作粗鲁地将窗帘掀开,佐伊听到一声重重的抽泣,但是当他回转过来的时候佐伊发现他并没有哭。
他夸张地咧出了个丑陋的笑:“前面好像是契喀尔旅店,路被封了,我们从另一边走吧。”
他们本将前往真正的边陲,那里有大片的田野和树林,再过去的话,便是木之国。
“好的。”
“我想我的索菲亚了。”凯文轻轻地说道,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见。
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说给佐伊听的打算,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时候她应该吃过了中饭,没准正穿着她那身丑到爆的深棕色衣服,戴着一顶卷下檐的黑帽子从游廊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散步消食。”
不知怎么,佐伊却是想起了安娜。
“我早就和她说过了,深棕色显老,她非不听。”
“我现在有点饿了,佐伊,你饿吗,我看你早饭根本没动几口。我想吃索菲亚做的饭,虽然卖相看上去很差劲,但是味道还是可以的…”
“凯文,我不饿。”在认真地倾听之后,佐伊认真地给予了回复。
“啊…”凯文停住了絮叨,他再次被车厢的沉寂倾吞,“对不起…佐伊,我只是有点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佐伊眉心轻折,询问道。
“谢廖沙死了,他还这么小…他本应该…“凯文停顿了下,然后他用一种极艰难的语气接着说道,“但我还是得把他送去艾纳研究院。”
佐伊看上去很苦恼:“你之前又不认识他,为什么也要跟着一起难过呢?”
佐伊的话让凯文有一瞬间的错愕,他还以为佐伊会阻止自己…毕竟刚刚在女人面前佐伊还信誓旦旦地保证…
他敛了思绪,好好思索了一番佐伊的提问,半晌后,他苦着脸回道:“因为…死亡本身就是一件难过的事。”
“人死了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了,你的存在消失了,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灰,你不能去做更多有意思的事,不能去看好看的风景,不能遇到更多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人会记得你,这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啊…”
在他说完后,他顿时就沉默了,佐伊也没有说话。
“佐伊…”凯文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女人呢?”
佐伊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许久之后,他回道:“不知道。”
“佐伊…”凯文再次低低地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
“嗯?”佐伊疑惑地看着他。
凯文立刻直起了身子,头直挺挺地顶着车盖,佐伊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
他怎么能背叛艾德纳瑞呢?伟大的艾德纳瑞时时刻刻都在引领着他的信徒,带给他们平淡却温馨的生活。大多数时候都是那么令人满意,父母无病无灾,妻子温柔可爱,在不久之后也许还会有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这都是艾德纳瑞赐予他的,就像是大多数信徒一样。
只要足够虔诚,艾德纳瑞就会仁慈。
巨大的负罪感混迹在他的血液里直向心房涌流,他被这股冲击感压抑得呼吸困难,急忙扯开了跳跃的窗帘。
洁白无瑕的建筑,在雪色的阳光下螺旋而生,肃穆、威严、却又仁慈地看着他。
“我们到了。”凯文坚定地说道。
“你们好。”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他身着浸过蜡的帆布衫,头顶戴着黑帽,手着白手套,一个状若鸟嘴般的面具罩住了他的面庞,凯文只能透过那面罩上两块透明的玻璃看见男人的眼睛。
“先生你好,我们来自第七区。”
佐伊也下了马车,他好奇地打量着男人奇怪的装束,直到他的视线停留在男人手上的长棒上。
“尸体呢?“
“在底下。”凯文低下身体钻入车底,就像来时一样,他抱出了那小小的一团黑布袋。
”法师,石棺。”男人对着佐伊比划了一下,长棒指向凯文,“袋子揭开。”
黑色的布袋足足套了三层之多,凯文一层一层拨开,直到——
天呐,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