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四十多万人去死,他必须低下头,必须跪下来,为了四十万人性命,将父辈的荣耀也一同送入坟墓。
一个人骑着一匹纯黑色披着铁甲的战马,头盔下的眼睛是纯然的黑色,一把长戟上血液还在不停往下滴。
血红的披风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马儿慢慢过来,他目光停在那个小小的少年身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幽黑的眼眸中隐隐泛着一丝晶莹,忽地闭上了眼睛。
甄湄仰视着那马上的人,看着他拉着缰绳,转身离开停在那唯一有些宽阔的道路上,背对着这些降将,左手缓缓抬起,像是顶着比山岳还沉重的东西,停了一瞬,终是干脆地压下。
“杀。”他道。
轻飘飘的一句,嗓音沙哑。
一瞬间,战鼓擂起,胜利的一方将屠刀亮了出来!
“公孙起!尔敢!”
前方的将军不可置信地大喊,他挣扎着,两个士兵将刀子捅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痛苦地怒吼,“公孙起!你不怕报应吗!啊!啊!你要遭报应啊!”
投降的士兵们已然失去了所有的兵器,他们又饿又渴,却要面对甲胄睛良,兵器充足的敌人。
小少年崩溃地大哭,却连眼泪也出不来,赤手空拳地跟着身边的老兵殊死反抗。
甄湄呆呆地看着这一面倒的大屠杀,连风都是咸湿的血腥味,战鼓擂得像一曲哀歌。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她伸手想要借住那小少年倒下的身体,却穿透而过,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绝望地望着天空。星光闪烁,美得像王母的项链,一颗颗睛致而美好。
骑在马上的人,取下头盔,下马。
长戟插入地面,单膝跪向面前的尸山血海。厚重的盔甲压在地面,扑起沙尘。
这一跪,就是许久,一夜杀孽,就是秦兵也杀得手都发软了。而他还跪在那里,直到最后一个人睁着不甘的眼神倒下。
“将军,赵……赵兵,四十,四十万人,尽皆伏诛。”传话的小兵带着敬畏看着跪着的将军,他百战百胜,只要跟着他,就没有不胜利的战争。他们敬畏他,信服他,而这一次,却感到害怕他。
四十多万人啊!整个长平都成了可怕的坟场。
白起缓缓站起身,戴上头盔,“回去吧。”
语气平淡的好像只是一场普通的胜利,就像过往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胜利一样,普通。
角声再次响起,甄湄再一次不由自主飘了过去,这一次是在帐篷里,他脱下了盔甲,上身□□,背上伤痕累累,到处是疤痕。
“谁!”
杀气四溢,几乎凝成了实质,逼得刚刚看到他如何面不改色地坑杀四十万人的甄湄腿软了。她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战场,她经历过那么多恐怖的场景,却第一次感到强烈到窒息,让人连恐惧都无法产生的可怕。
白起侧脸,看向了甄湄,原本如刀剑般锋利的目光乍然柔和了下来,“我在梦里么?过来。”
甄湄站在原地,没有挪步。
“原来,连你害怕我了。”
白起此时三十几岁,正是一个男儿最好的年纪,他那飞入鬓角的剑眉如同刀裁,锋利傲气,下面是一双极黑极浓的眼睛,幽深沉静如同那屠杀之夜的星空。薄凉的唇淡淡抿成一条坚毅的线,此刻微微下拉,带着一种不经意间的威严。
战场的风霜刀剑使他的肤色呈现阳刚的小麦色,那些刀疤伤痕在紧致的肌肉上显得男人魅力十足。无疑地,这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将军,无论是他的才华,还是他的外貌。
他仅仅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亵裤,健硕的八块腹肌下可见深入其间的人鱼线。刚刚沐浴过后,长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还有水珠儿往下掉落。
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使甄湄恍然惊醒,连忙想要后退,却被大手一抓,脸贴上那壮实的胸肌上。
“你害怕我?你总是害怕我,像受惊的小鹿,躲躲藏藏。”
白起抚摸着甄湄的脖颈,一下又一下,粗糙的指腹刮得甄湄的肌肤有点生疼,上面微微发红。
“我以为你不会出现了,毕竟,这里并不适合你。”
她被轻轻松松就抱了起来,手无助地抓在那结实的肌肉上,明明是梦,为何她的感触那样真实?感觉那肌肉还滚烫撩人,让她缩回手,脸红心跳。
她不想吐槽那受惊的小鹿是如何糟糕的形容词,只是在白起把自己扔到虎皮床上时,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头脑发昏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他们都投降了。”
白起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压在甄湄身上,指尖点在她那看起来十分柔嫩的脸颊上,这触感如此真实,好似她真实的活着一般。
“四十万人,又该何处安置。”白起的话淡淡的,眼睛里微微泛冷,“没有人能吞的下这么多人,即便是当奴隶,也会成为隐忧。他们是赵国的士兵,他们的家人都在那里。既然不能留下,那就只能放走,可这胜利又有什么意义。”
最好的结果就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