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惯了的左丞大人是慢悠悠走回去的,可在岔路上时,他却选了去宿宅的那条道。
宿青棠容貌甚好,气度清贵,他又未褪朝服,便是路上并无认得宿青棠的人,也有不少为之侧目,无一不在看他那身为出色的容貌。
皱着眉心,宿青棠再度对某人手欠将他东西弄坏的事儿耿耿于怀。
尽管宿府离宫门不曾有多远,可这段路程仍旧不算近。天色漆黑,宿青棠进了宅门后便在正堂里等着宿欢过来。他在厅堂里长身鹤立,那宛如青竹的身姿修长峻雅,静静待着此间主人前来相迎,却不由思量起买辆马车的事儿了。
再想到宿欢说他养尊处优,唇角又不自觉的轻抿着。
可半晌没等着人,那本就不甚好的心情顿时更差。
多少年没换过的宿管家看着他的目光还是端详与探究,或许有几分恭敬,再便是疏离。老管家笑得和蔼,语气歉疚,客客气气的对他作揖行礼,“家主如今不方便见客,您请回罢。”
“宿伯不妨与我说说她的原话?”他抬眸去看,“我竟不知,自个儿何时成了‘客’?”
话确实是改了,可改的难听还是好听,老管家斟酌着没开口。半晌,轻叹一声,“家主屋里有客,瞧着也不像是一时半会儿就好的,您若执意要等,我去端壶茶来?”
宿欢是刻意的。
这般尖锐又冷淡的拒绝,宿青棠见她对许多人有过。这时略微思量,他直截道,“不必,我去寻她。”
老管家一愣,“……您、您说甚?”
“无需领路了,我识得。”
“可您这……您如何去得?”老管家说的含蓄,见他不理只好上前去拦,劝告道,“您去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那违背伦理的事儿,她宿欢便是头一回做么。”
一句话,堵得老管家哑口无言。
而宿青棠愈往nei院去,便愈是满心恼火。周遭无人敢拦,避他如洪水猛兽。哪怕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他的手段还是在宿家私下里相传甚广。
主院儿里灯火通明,宿欢多年武艺练得耳聪目明,自然清楚院落里站了个人。她抬指去揉眉心,看着林似锦那仿若察觉了甚而弯眸看她的模样,凉声开口,“幸灾乐祸?嗯?”
宿欢:谎话连篇:)
“为什么要幸灾乐祸?”林似锦乌眸微弯,看着宿欢时不知是揶揄还是促狭,语气里都含着笑,看热闹似的问了句,“难不成有人来找您寻仇?”
看她频频朝外张望的模样,却不知来人是谁。
林似锦懒懒散散的倚在软榻上,转首看向那扇雕花门,唇角、眉眼皆是笑意,却默不作声将心底才冒了个尖儿出来的情窦给掐了。所幸此物甚小,哪怕连根拔起他也只觉怅然若失,并未有那传言里的痛彻心扉。
这般情绪在宿欢过来扯他的衣襟,并俯首便在他脖颈上留下一抹红痕后更添了几分自嘲。唇舌湿软,温温热热的气息拂在林似锦颈侧,无端显出银靡来。
他眯着眸子任由宿欢作妖,半点儿也不挣扎,终了在她抬头时勾过下颌便落下一吻,见吮咬得那唇瓣艳得和抹了胭脂似的,这才松口。笑眯眯的弯着眼眸,满身书卷气的少年郎此刻凝目看着宿欢时,满眸含情脉脉,“输人不输阵啊,家主深谙此道。”
此举甚合宿欢的心意,让她顿时也轻笑着在他唇角啄了一下,“郎君甚为聪慧,吾心悦之。”
这话是用来哄人的,宿欢显然说过便罢,林似锦只笑不语也没当真。
待到宿欢将门打开了,院里那清瘦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到底还是有些尴尬的。抬指将鬓边发丝勾到耳后,唇色嫣红的某人眉梢轻挑,笑得风搔孟浪,招客似的问了句,“进来聊聊?”
宿青棠解开大氅扔过去,眸底都是凉的,“不知廉耻。”
四个字儿,一字一顿,由那如玉般温润清越的音色说出来,却也好听极了。可他话音落下,便再闻屋里“噗”的一声笑。少年的声音清澈柔和,此刻出声后还添了句,“抱歉,你们继续。”
看着左丞大人那越发冷凝的眸子,宿欢不以为意,顺着他的意思将那件儿轻氅披在身上,朝林似锦呸了下,笑骂道,“闭嘴!”
这番打情骂俏一唱一和,配合甚好。可见的是宿青棠真被气着了。
他定定的看着宿欢,想着年少时那个心软又干净的姑娘怎么成了这个德性,无赖似的。半晌,他低垂下鸦睫,道,“去书房,聊聊宿家罢。”
“宿家?聊宿家甚?”她佯装不懂,将身子斜倚在门框上低笑着朝宿青棠看去,眉眼轻佻,笑得戏谑,“怎的,左丞大人这是想接手管家权了?”
他眼不见心不烦,敛着眉眼只看自个儿脚下的方寸之地,“我不在乎那个。”
宿欢随即接话,“那你在乎甚?”
一时沉寂,而后宿青棠轻嗤了声,“在乎宿家是否会繁荣昌盛。”
“左丞大人分户出去也未免不可,又何必在乎宿家。”宿欢漫不经心的与他闲扯,“莫说旁的。凭借你的能耐,就分不得户么?”
“那你便肆无忌惮的将整个宿家都拖下水了?”他愈发讥嘲刻薄